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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此生的山川

2017年 2月

模拟考试的成绩下来了,这次第一名不是许忘川了,前几天他已经因为物理竞赛优异的成绩被选入了省队。许忘川离开的时候很安静,没有和任何人道别,陈默对于他的离开表现的很平静,只是知道以后“哦”了一声,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待事情大惊小怪,淡定地都不像她,有些吓到了陆川。陈默和陆川的成绩依然很稳定,排在前十名。陈默看完公告栏张贴的成绩榜后,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陆川,可是陆川今天就没来,学校也没见李老师的身影。

中午回家后,陈默拿出了从高三就没有碰过的手机,给陆川打了个电话。“陆川,你哪去了?高三还缺课!”陈默压着声音问道,害怕被父母发现碰手机。“陈默,我爸爸突发心脏病去世了,我……我该怎么办?”电话那头传来陆川的啜泣声,陈默久久没有搭话,竟也哭了。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在城北的土墙下,陆川泪眼汪汪地对她说:陈默,我是不是很可怜,从很小父母就离婚了。”

陈默背着父母偷偷向班主任请了一下午的假,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陆川和李钥已经处理完了陆爸爸的后事。李钥已经走路不稳了,面容憔悴了不少,一直由陆川扶着。陆川的眼睛红了一大圈,肿地十分厉害。陆川看到陈默后,泪水又如决堤之水不受控制,他一把抱住了陈默放声大哭。如果是平时,陈默早就一脚踢开他了,可现在,她是陆川唯一的朋友,唯一相信的人。陈默轻轻拍着陆川的背,这个男孩十八年承受的太多了,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陈默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抛弃陆川这个死党。陈默执意要留下来陪陆川,李钥害怕耽误了她的学习就劝她回去,陈默拗不过这母子俩只好提前回去了。

陆川也扶着李钥回了家,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对李钥爱理不理,主动给她倒了杯水。他颤抖地把水端到李钥面前,很久后轻轻叫了声:“妈。”这声音小到陆川都怀疑李钥听得到吗。李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这是陆川第一次开口叫她妈。李钥紧紧抓住陆川的手:“小川,妈……妈妈以后就只剩你一个人了。”那一天,母子多年的心结心照不宣地解开了,陆川也许是成长了吧,只不过,这成长的代价太大了。李钥多希望,小川还是小时候拿个拿着塑料枪指着她大喊:“我就不叫你妈妈。”的小屁孩。

陈默依然会每天中午偷偷拿出手机给陆川打电话。“你还好吗?”“嗯,没事,马上就去上学。”每天的对话内容都是一样的,只有三言两语,但陈默知道陆川需要这个电话,陆川也一定在等这个电话。

几天后,陆川就重新来到了学校。陈默很照顾他的情绪,说任何话都小心翼翼,思考再三,一改大大咧咧的女汉子的常态。陈默也不顾陆川反对,每天执意给他打水,打饭。仿佛生活对陆川的折磨,也是对陈默的历练,逼着他们共同成长。

但是陆川就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丝毫看不出亲人去世的悲伤,大家都以为他只是生了一场大病才没来上学。陈默才发觉陆川的内心是多么坚强,那个曾经爱哭,还有点懦弱的陆川,已经成长为一个强大的巨人。

时光匆匆,那些“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的日子,有一天也会被“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的悲欢离合取代。但至少,陆川还有李钥,还有陈默。那么,往后的日子要被上天如何雕琢呢……

2017年7月

高考的成绩下来了,许忘川不出意料考了全校第一,但他的分数离清北还差一点点。填志愿的时候,家人劝他选择南方的名校,比如复旦或者浙大,但他想起了和陆川,陈默的约定。虽然他们已经绝交了,还是许忘川亲口提的,但他还是遵守了,不管陈默和陆川会不会遵守,最后许忘川选择了北京的一所高校。按下确定键的那一刻,他没有感到如释重负,他觉得有些事情是该摊牌了,青涩岁月的种种也应找个日子画下句号了。

许忘川拿起电话,里面存的第一个号码是陈默的,但是从来没有打过。许忘川吸了一口气,按下“拨打”。

陈默还在睡懒觉,不情愿地起来接电话,看着屏幕上忘川的名字,她有点不敢相信,她揉了揉眼睛,掐了自己一把才确定自己不是在睡梦中。陈默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许忘川没有给陈默开口的机会,直奔主题:“陈默,上午九点半我在你家门口的甜品店等你,我有事和你说,记得来。”许忘川的语速很快,听的出来他很紧张,说完就马上挂了。许忘川长舒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是汗。电话一头的陈默一脸疑惑,但是心跳的很厉害,多久了,她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了,那一刻,她发现自己还是喜欢许忘川的,深深地喜欢。在许忘川和她绝交后,她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她逼自己不去喜欢他,可是,当那个电话打来,才知道自己骗了自己好久……

许忘川学着电影《那些年我们追过的女孩》中的柯景腾,也穿上了一身帅气西装,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但陈默不是沈佳宜那样的万人迷,许忘川也没有柯景腾帅的那么惨绝人寰,倒是有些他的痞气。电影中,柯景腾是为了参加沈佳宜的婚礼,看沈佳宜嫁给别人,而许忘川和陈默则是要开始新的征程……

许忘川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当年那款歌词饮料已经过时了,在甜品店的前台孤零零地摆了几个,许忘川想点瓶身印着《千里之外》歌词的那款饮料,可是店里没有,他便随意点了两杯橙汁。九点半,陈默准时赴约。她穿着一件红裙子,显得十分瘦高,平时随意扎起的头发也放了下来,散落在肩上。陈默本来就不丑,可以算是眉清目秀,只是平时的打扮太汉子了,许忘川有些看呆,这是他第一次见陈默这种打扮。陈默坐在了他的对面,先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吗?”许忘川在心里给自己打足了气,脸红地说道:“那个,默默,不,陈默,我……我喜欢你。”陈默手里摆弄的吸管掉到了地上,时间仿佛静止,静到只听得见呼吸,只听得见心跳。陈默低下了头,惊慌地开:“忘川,你不是……不是喜欢男生吗?”许忘川笑了笑:“那是王瑶逼我说的,那天她和我表白被拒绝后,晚上给我发短信说要陆川好看,没想到就……为了不伤害小川,我只能……”陈默的眼眶已经微红,声音变得颤抖:“那你为什么要把桌子搬开,要和我绝交?”“陈默,你觉得她陷害小川就不会对你动手吗?在我被迫说自己喜欢男生后,她单独找过我好几次,让我离你远点,你觉得我能怎么办,你知道吗,她爸爸是校长,我除了选择离开你们,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好了,我们毕业了,没有人能再伤害小川和我,还有你的友谊了。陈默,再给我个好吗?”许忘川诚恳地说道。

陈默紧紧地握住了忘川的手:“忘川,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要自己承受那么多,你就是世界上最傻的人。我……我答应你,傻瓜。”许忘川把陈默抱在了怀中,陈默的头发贴着他的脸,洗发水的清香竟让他有些醉晕晕的,他明白了,什么是初恋的感觉。“默默,你的志愿填了吗?”忘川问道。“填了,北京。”陈默答道。“我也是北京,对了,陆川去哪啊?”许忘川兴奋地说道。“不知道,好久没和他联系了,今天回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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