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华文化在中亚的传承与变异
东干小说家阿尔布都的短篇小说《惊恐》与中国唐代白行简的《三梦记》在情节、结构、细节等方面异常相似。如果说“三梦记”模式在中国反映的是历时的重写史的话,那么《惊恐》所提供的完全是“三梦记”模式在中亚华裔文学中的传承与变异。
(一)记录梦境——批判现实
“时间”在小说叙事中是一个关键的要素。中国传统小说的叙事时间基本按照故事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的顺序依次展开,阿尔布都的小说叙事时间同样延续了中国传统小说的叙述方式。《惊恐》与“三梦记”模式的过去时态不同,它选择的是现在时态。《惊恐》只表示人物的心理状态,但故事的真实性却难以判断,其二,小说将过去时态置换为现在时态——“昨儿后晌”,这意味着故事更具有当下的意味;其三,《惊恐》中故事高潮发生的地点产生了变化,《三梦记》等故事均发生在寺院中,而《惊恐》却发生在“金月寺”,很明显,故事被赋予了伊斯兰教的文化气息。《惊恐》有些特别,它借用“梦”的形式造成荒诞无稽的风格,但实质上仍是面向现实的、颇具魔幻现实主义风格。
(二)叙事人:旁观者——当事人
《惊恐》在叙述人的安排上也有所不同。
(三)文人书写——民间表达
《惊恐》从语体风格到人物题材完全突破了中国传统“三梦记”模式的士大夫书写形式,体现出民间文学的特点来。首先,东干小说语言具有鲜明的特点。东干小说的语言,其主体是西北农民的口语,又因为生活在中亚这样一个多元文化语境中,因此,它的语言既是晚清的语言化石,又有俄语借词,还有阿拉伯语、波斯语、中亚哈萨克语、吉尔吉斯语乃至维吾尔族中的某些词语。《惊恐》中还体现出许多西北的民俗。
阿尔布都的小说被誉为东干人生活的写实画作,从他的作品入手探讨东干文学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变异,较有代表性。中国传统文化对东干人的生活从日常生活到民间风俗,从口传文学到书面文学,影响至深。
二、阿尔布都小说中的女性生活图景
阿尔布都小说中的男性群像与女性群像是那么的特色鲜明、丰富多样,借助这些人物群像的命运变迁、悲欢喜乐,作家传达着自己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乡庄的深厚情谊。小说中男性与女性所代表的符号意义非常明显。“男性群像”承载着本民族的历史、社会主流价值观等宏大意义;而“女性群像”的符号意义恰恰相反,她们作为社会的一股潜流,从婚姻制度、家庭成员、孩子教育、道德品质等方面表达着“男性群像”所不能触及的社会层面。
(一)回儒双重文化规约下的老一代东干女性
阿尔布都的小说中屡次提到女性的穿着打扮,这并不仅仅是描述人物形象的需要。对于伊斯兰女性来说,服饰绝非单单用作蔽体,它还代表着伊斯兰的宗教观与文化观。老一代女性虽然命运不济,但作家在表示同情的同时,也让她们承载着中国的传统美德。
(二)战争时期兼具男女双重角色的东干女性
战争使许多东干族妇女走出家门,积极参与社会活动及生产劳动,她们取代参军入伍的青壮年,成为农庄的主要劳动力。东干女性以她们的勇敢与勤奋证明了自己,受回儒双重文化规约的一些保守的传统女性观念不攻自破、自动废除。从老一代人到东干男性,都不得不承认女性一点儿也不比男性差。东干女性虽然在集体农庄时期积极地参与了社会活动与农业劳动,突破了以往严格的闺密制度,但东干女性的整体素质还亟待提高。阿尔布都小说中众多的女性,哪怕是知识女性,无一例外,都要操持家务,这在很大程度上牵制了女性的精力;再次,出嫁过早,女性受教育程度低,致使女性的认知水平也比较低。以上这些因素都导致东干女性整体素质有待提高。
(三)知识改变命运——东干新女性
要想提高东干女性的整体素质,教育是个瓶颈。东干又深受中国“男尊女卑”“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文化的影响,加之经济条件等外在因素的制约,女性受教育程度相当低。所以女性要受教育,教育观首先得改变。
三、白掌柜的儿童文学以及乡庄小说
(一)白掌柜的小说的意义
在东干乡庄日常生活小说创作上,从人性角度切入,既有平凡而伟大的母亲形象的塑造,又有生活烦恼的淋漓尽致的描写。
首先,他是东干语言的继承者与捍卫者。其次,他是位很有特点的东干作家。十娃子的贡献主要在诗歌方面,而著名东干小说家阿尔布都则是白掌柜的小说创作的“教父”,在东干小说创作的坐标中,白掌柜的贡献首先体现在儿童文学创作上,可以说,他与伊玛佐夫、曼苏洛娃三足鼎立,成为东干儿童文学创作的三位主要作家,但三位都不仅仅局限在儿童文学创作领域。此外,白掌柜的反映成人生活的作品在东干文学中也有与众不同之处,他参加过卫国战争,受苏联战争文学影响,从人性的角度写出了《盼望》等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塑造了东干母亲的动人形象。由于东干文化人多为甘肃村人,因而其书面语言,包括报刊、广播、语言文学都以甘肃话为标准,加之东干作家大多出生于甘肃村,因此语音和词汇基本上是甘肃话。白掌柜的小说的意义,还在于他的创作中又融入了陕西方言的成分。
(二)白掌柜的的儿童文学
白掌柜的儿童文学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富于喜剧性。善于刻画儿童心理,是白掌柜的儿童小说的又一特点,其《男人的活》便是这方面的代表作品。不同于伊玛佐夫和曼苏洛娃,白掌柜的儿童小说特别注重儿童认知活动的实践性。
(三)白掌柜的的乡庄小说
白掌柜的在创作上,不限于儿童文学,他还发表了有关东干乡庄日常生活的一系列小说。其次,东干小说中描写日常生活的作品居多,而白掌柜的早期的部分作品却能独辟蹊径,别具风格,如《多谢你的好心肠哩》《兔皮帽子》等,这些作品结集于1977年出版的《公道》,早于我国新写实小说十几年,二者没有任何联系,但在反映生活的原生态上,以细节的真实再现普通人的生活烦恼,与新写实小说有某些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