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同一日升的仙,又差不多时辰领的牌子,本座与这两名凡修姑娘的住所竟是并排挨着的。
小姑娘凑上前来看看我的房牌号,又凑过去看看另一名姑娘的房牌号,笑嘻嘻道:“两位姐姐,我名池烟儿,两位姐姐若不介意,可唤小妹烟儿,不知两位姐姐名讳?”
我道:“幸会,我名墨书。”
小姑娘笑出一对酒窝,“墨书姐姐~”声音甜甜软软,我点点头,笑看着她。
若说依着她的唤,我再唤她一声烟儿妹妹,实在腻歪。
那名面容清冷的姑娘道:“凌青亦。”
池烟儿闻言,神色惊喜,“姐姐难道是青山门的凌师姐?!”
青山门?本座与好友白曦在凡间游玩时曾有耳闻,是那时凡界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听闻早前只收女子,开派祖师的大弟子,也便是第二任掌门人,破例收留一名小男娃,那名小男娃在当时不怎么多人修为圆满之时,却能成功飞升,后来倒也没再有收过男弟子的先例。
本座当时听闻那名男弟子样貌清雅至极,容貌在一众女弟子之中毫不逊色,但并不女气,不免好奇是个怎样的男子,当时念着蛟肆,不免就想,应是未来夫君的蛟肆定也不差。
算起来,那男子岁数比本座还大,几百年过去,如今兴许在上面那几重天吧。
凌青亦神色有几分动容,微微颔首,池烟儿看得双眼都好似在发光,立马凑拢,双手拉了凌青亦的手,神色激动:“青亦姐姐,我是华月门的池烟儿,我自小就听爹爹说起你如何好,原本想去青山门的,就是想见见青亦姐姐,我听爹爹每每说起之时,就可喜欢青亦姐姐了,青亦姐姐还是同辈中的翘楚,好厉害呢,几次青山门入门测试都被爹爹抓回去了,”
凌青亦起初微微挣了挣,未挣开,微垂了眼眸随她去了。
池烟儿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净是如何崇拜凌青亦的话,修了几百年都是在追逐凌青亦的脚步,若非凌青亦后来一段时日不知所终
本座饶有兴致聆听,这可比身在无名山时小山猫和小兔妖讲的哪家生了几只崽,哪里的小妖掐了架有趣多了。
末了,凌青亦淡淡然道:“月华门掌门独女,名唤池烟儿。”
噢,原来如此,难怪她爹不许她入别的门派。
池烟儿不觉有甚,反倒是握得更紧,又凑近一分,双眼闪亮亮,道:“青亦姐姐你认得我?!”
凌青亦摇摇头,“不认得,偶然拜访月华门之时听弟子提及。”
“诶?!我怎么不知道青亦姐姐来过门里?”池烟儿震惊,眼中写明了好可惜。
凌青亦道:“你应该在闭关。”
池烟儿哀哀叹了一声,复又欢欢喜喜,拉着凌青亦闲谈,话音不大,这一排溜的房间似乎也没有哪个仙子在其中,便是在,修行之时,多是会起个护阵将外界的话音等屏去,免得扰心,吵不到人,大抵也是如此,凌青亦方才任由池烟儿拉着说话。
其实这凌青亦也没表面上看着那般不近人情嘛。
还是阿木好,面上心底,都是那般暖暖的,温文雅致。
后来,本座便没再旁观,抬手开了房门,再顺手关上,放眼看去,屋内摆设一应俱全,里头的空间比预想的大上许多,分两间,里一间外一间,一是书房,摆了几本白皮册子,上头标明了在仙界的注意事项,一来便是卧房了。
倒还可以,想来修成上仙之后,仙府会比这大上许多许多,今日一路下来随处的建筑相对妖界多数洞府而言,实在是繁华气派,也……不怪当年青衡帝君好似甚为嫌弃本座的洞府了。
不过本座无所谓,本座向来不挑这些。
我还奇着领路的那名仙子也未说我等领的杂务何时做,又去哪里,初来乍到的,当真是哪里都不熟,当日便就盘腿打坐,修行起来,感觉同妖界之时无甚差别,心下有些好奇那仙丹当真是先前领路仙子所说的事半功倍么。
闲散一日,夜间正打坐,到底无甚人吵嚷,便没掐指诀起护阵,忽然听得有什么东西在挠窗,睁眼看去,窗户上印出一道头顶似乎长了两只角的活物的影子,那影子的爪子在窗上抓挠,本座眯了眼去瞧,只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有些印象。
忽然听得微弱一声:“墨书。”透了窗户传来。
这是……认得本座?
于是本座起身,伸手开了门窗,垂眼看去,就见一只有巴掌那般长险险要胖成球的,头顶长了一对角的四脚蛇。
难怪眼熟,可不正是须臾?
是以,本座疑惑道:“何事?怎么……怎么你成了这个模样?”
小须臾艰难的叉着腰,迈了小短腿往窗内走,一脚踏过窗框,一脚还未行进便是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本座看得眉心跳跳,他这么模样,做什么非得学了人样?亏得这窗离地板不远,不然非得摔残不可。
本座弯腰将蜷成一团爪子抱头的小须臾托在掌心,关了窗,放在榻上,拿了凳子坐在床前看他。
小须臾揉着爪子,低低沉沉的男音传出,“这是本太子的分身,若不这样,本太子进不来。”
本座想了想,自来之后所见的净是女子,想来是因此,须臾方才化了本体分身跑来。
不过须臾是去寻青衡了,言说要帮忙问一问复生之法的,他这般深夜来,莫不是探得了消息?
须臾道:“墨书,吾此次前来是要告诉你,确实是有令魂飞魄散之人再聚神魂,从而得以复生的法门,但此法确实逆天,是否可成也是一大问题,相传天帝曾用此法复生过一名帝君,已至天帝……”未再继续说。
本座一时激动,自凳中站起,凑近床畔,“什么代价都无所谓,只要阿木能够复生。”
至于须臾未曾说完的后话,事关天帝的,须臾不敢言说也属正常,如今不曾听得天帝在天界,只怕这后果严重。
须臾睁着眼,神情有几分幽深,“就算赔上你自己你也不怕?你如今好不容易成仙了,甘愿舍弃一切,哪怕是换你魂飞魄散?墨书,成仙不易,阿木不过是一个木灵罢了。”
“……”我听有些恼,“那又如何?若不是阿木,魂飞魄散的便是我,木灵又如何,木灵也是生灵,他比这世间绝多数的妖好多了,他也是真心待我从不求回报的,他资质极好,悟性也高,若不是我,再过一些时日,他必能安然成仙的。”
须臾怔怔,似乎抽了抽嘴角,像是一个笑,未说话。
我有些心急,便道:“你将这法子告诉我吧,若我有幸能存活,必然永世报答你的恩情!”
须臾沉吟,半晌方说:“具体方法吾不知道。”
我:“……”那你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你别那样看吾。”须臾道,“吾不知道,但有人知道。”
“是谁?”
须臾:“自然是吾好友,青衡帝君。”
“吾不知道为何好友怎样也不肯相告,只道此法逆天,再不肯多言。”
这样说,是青衡帝君回了仙界。
不相告应也无妨,这仙界之中怎会只有他一人知晓复生的法子,必然还有旁的仙也清楚。
本座不管,无论如何,本座都要得到复生阿木的法子。
须臾道:“放心罢,吾先前的话只是说说而已,你能这样那样说,本太子一定会帮你,毕竟咱们可是朋友。”
此回换我怔愣,心中生出感激。
须臾抖抖胡须,“阿木也是本太子的朋友,本太子对于朋友向来看重,决不会轻贱,只是想看看墨书你的决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