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听了,骤然心里一阵发毛,忙道:“小的现在神识恍惚......确实分不清是幻是真......金老爷说的话,小的听不明白......”
金树田眉头一皱,点了点头,回身道:“县太爷,既然王捕头头脑不清醒,不如先将他押回牢中,好生伺候着,看看他是否还能记起些什么。”
郑太爷和孟师爷皆是一愣,忙一齐起身,点头应声:“是是,按金老爷的意思办。”说着,郑太爷向左右衙役下令,道:“把凶犯带下去,大刑伺候,看他招还是不招!”
这一下大出王直意料之外,一想到牢房里的种种酷刑,登时吓得腿都软了,还没来得及回话,眼前一黑,头已被黑布蒙上,便被人拖将下去了。
等到他再睁开眼来,人已被捆绑在黑牢之中。
此时天已蒙蒙亮,牢房墙孔中透射出一束温暖的阳光。他抬头一看,不由得全身颤抖,在他面前的木桌上,摆放着拶子、竹篦、夹棍、杠子,讯囚杖,竹签子等各式各样的刑具。
两个满脸死灰色的徭役,正在旁窃窃私语。
王直对这些刑讯逼供犯人的手段,再清楚不过。除了棒打鞭抽上夹棍,还有吊发、熏目、烙铁、竹签刺指、油纸烧足趾等等各式各样令人发指的手段,无不令囚犯皮开肉绽、非死即残。
一刹那间,王直已吓得丧胆亡魂,他颤颤惊惊地道:“弟兄们,往日我王某人待你们如何?”
这两个徭役听了,纷纷摇头,只听一人说:“头儿,你还是说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小的们都是奉命行事,你这可叫我们好生难办......”
王直听了,回想这几日接连发生的横祸,夫人与小人私通,意欲谋杀亲夫,又莫名横死于古庙前,而自己不仅离奇遭遇了妖精,还被诬陷为杀人凶手。眼下,尚有十八般酷刑正等着自己。
天道不测,世事难料,怎么自己的命运如此悲惨?那位红衣仙姑,不是应允保我性命无忧吗?
他不由得悲愤的一声长叹,垂泪凄然道:“弟兄们,念在往日相交一场,能否来个痛快的......”
这两个徭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上前小声说:“头儿,你的命可值钱了,太爷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伤你性命。太爷又说,只要你说出实情,不仅立即放人,官复原职,金老爷还有重金相赠。”
王直心中一震,转瞬目光移向适才被关押的那间牢房里,惊想:“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那个书卷!”这一瞬之间,他即惶恐又豁然感觉到了一线生机,转念又想:“我若交出来书卷,是否他们还是会杀人灭口?但我若不说出来,倒暂可保住性命!须得想办法跟他们斡旋下去!”
他的眼睛慢慢扫了一圈,蓦然看见木桌上放着一串牢房钥匙。
他闭上眼连呼了三口气,诚诚恳恳地道:“弟兄们,你们也知道我平日里好喝个酒,能否辛苦一趟,上街给我买一壶上等女儿红来?我喝上几口,压压惊,再慢慢和你们说。我若出去了,酒钱十倍奉还!”
这两个徭役商量一番,便道:“也好。”说着,其中一个徭役走出了牢房去买酒。另一个徭役则倒在一边,由于深夜提审王直,一夜未睡,困得不住打瞌睡,不觉昏昏入睡了。
王直暗暗运着气,不动声色,当即使尽浑身气力,欲挣脱手上绳索。如此挣扎了半晌,他大汗淋漓,手腕均被绳子勒出了血,可始终挣脱不得。他一边挣扎,一边不停地向牢房大门张望,心里急得犹如万蚁噬心。
蓦地里,只听得牢房里发出一阵“吱吱吱”的叫声。他低头一看,忽见他脚下蹿出来一只犹如猫一般大小的老鼠,尖脸圆目,长着两撇八字胡,正抬头望着他。
王直在生死攸关之际,哪会在意一只老鼠,只瞧了它一眼,便继续挣脱手上绳索。
突然间,只见老鼠猛地向上一跃,跳在了王直的肩膀上。
这一下,却令王直吓了一跳,险些喊出声来。他连忙抖动全身,不敢出声,深怕惊醒昏睡的衙役,心中却暗骂:“真是人倒霉连老鼠都欺负!待我挣脱绳索,非一手掐死这老鼠!”
便在此时,老鼠直起身子,对他嘿嘿一笑,竟说起了人话:“我替你算了一卦,你有一难,不过虚惊一场,死不了人。”
王直惊了一下,只道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眨了眨眼,再一看,见老鼠爬向绳索,便是一通啃咬。
没一会儿,王直感觉手上绳索渐渐松了,他再一用力,当即挣脱开来。他又喜又惊,瞧向那老鼠,好生感激,失声叫了起来:“你是老鼠大仙?”他这一声喊叫,登时惊醒了那个衙役。
那衙役抬眼一瞧,先是一愣,便是一阵惊慌,正要喊人,却见王直猛地向前一跃,一手勒住他的脖子,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王直在他耳边轻声道:“得罪了兄弟,你好好睡上一觉!”话音刚落,那衙役顿觉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王直将他慢慢放倒,顺手拿起桌上的牢房钥匙,解开脚下锁链,轻声轻步走进那间牢房,抹着黑趴倒四下摸寻,口中自语:“在哪里?书卷掉在哪里了?”
那老鼠也跟着来到牢房之中,环顾一圈,忽然向前一蹿,说道:“在这里。”
王直爬向老鼠,伸手一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书卷。他连忙将书卷放入怀中,忙向老鼠连磕三个响头,道:“老鼠大仙,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敢问大仙家住何处,日后王某人必当厚礼相报!”
老鼠笑了笑,道:“快跑!有话出了牢房再说。”
王直听了,精神大振,提了一口气,快步冲出了牢门。他探头向外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瞧见,当即施展轻功,飞身跃上墙头,疾奔而逃。
他一路狂奔,也不知过了多久,再回头一看,老鼠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心想:“莫非老鼠大仙是受狐仙委托,救我一命?眼下绝不能再回家中,应当逃到后山最安全。”
正在思讨之际,忽听街上传来一阵惊呼之声,许多人说:“古庙又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