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西方大道上,一支队伍正在前行。
西方大道是帝国四条主干驿道之一,足以让十辆马车平行,且绰绰有余,每条驿道都会划成两半,一去一回,不管哪个时节,这条驿道上都是车来车去的。
这条西方大道边上,有一条小一些,但却空无一车的道路,这是军队专用的,无条令而擅自占用,则负罪,要押送到官府接受宣判,视其状况判其从死刑到监禁十年的惩罚。
这支队伍有两辆马车,马车周围还有好一些骑士护卫,后边的那辆马车明显是运货用的,而前面那辆才是坐人的。
一只白暂的手撩起车窗帘,一看起来稚气未消的青年,从车窗探出头来,出神地看着周围。
青年一脸惆怅地看着外边,像是在看景色,实则却在发呆,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回忆,而又有些遗憾与期待,左手四指,无意识地摩擦了一下掌心,青年脸上也浮现了一抹,迷醉的微笑。
马车里,坐着的另一位中年人,看见青年的表情,有些想笑,但忍住了,开口叫他“宁远啊。”
青年一下回过神来“啊?陛下请吩咐。”
原来这是刘勇的马车,他们现在正赶往,位于西境中部的武威侯的武威城中,参加会议。
“呵呵,没什么事。”刘勇摆摆手,似笑非笑地说“我就是想问问,宁远啊,你……谈恋爱了?”
宁远一听,小嫩脸顿时臊的通红,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没有啊。”
“哦?真的吗?”刘勇那意味深长的声音,让宁远羞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真…真的……”
“哈哈,那看来是有喜欢的姑娘了,能说说,那个姑娘是谁吗?”刘勇显得有些兴奋。
“啊……啊?…她……她叫苏晴……”刘勇看着脸蛋通红,说话结结巴巴的宁远,觉得好玩极了。
刘勇笑容促狭地说“宁远啊,你为什么喜欢上这个姑娘的?”,刘勇的问题,让宁远一愣。
宁远呆呆地想了一会,茫然地说“我……我不知道……就是感觉……很奇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她好美,好可爱……”
“啊?”刘勇这下明白了“一见钟情吗?”
宁远一听连连点头“对!就是一见钟情,是一见钟情……”
“那你们是怎么相遇的呢?”刘勇八卦了起来。
“呃…是在一个庆典上。”
“庆典?”
“就是……一群商家在做活动,然后还有一些游戏项目。”
“哦,集会或是庙会那种是吧。”
“对。那时,我是在一个弓箭游戏的摊铺前,看到她的。她一直射不准,然后我帮她射中了靶心,然后她邀请我一起去玩……再然后……”
说到这,宁远抬眼看着刘勇,刘勇一愣“额?干啥?然后呢?你不去陪她玩?”
宁远眼神幽怨地说“再然后,我就接到了陛下您的召唤,然后接下来的事,您都知道的……”
“啊?是……是这样的啊……”刘勇有些尴尬“咳咳,没事,等回去,我放你假,还有什么问题,找我,我给你一一摆平。”刘勇拍胸膛保证。
“谢陛下。”宁远笑得像得了糖的小孩一般。
叶西听见后边马车里的笑声,好奇地回头看了看,是有什么好事了吗?
远方,高山之上的武威城中,在那犹如堡垒一般的武威府中,一位看似苍老,却显得十分精神,两鬓犹然乌黑的男人,正指挥着佣人们,整理搬动东西。
“对对对,就那个,搬过来,对,放这……啊,对,就这,再往上点,啊对,好!”
这位就是现任的武威侯,马莫问。
此刻,他显得十分兴奋。
“老秦!”马莫问喊道。
“诶,老爷,何事?你们继续,小心点啊!”一位不比武威侯小多少的男人,小跑过来,他是侯府的管家,也是武威侯的战友。
马莫问打量着大大的会议室“老秦啊,咱库里还有啥东西没?”
老秦低头翻了翻手中捧着的书,一会抬头说“老爷,搬得差不多了……”
“啊?”
马莫问一下回过头来“搬完啦?可……”他指了指,他看起来空空荡荡的会议室。
“可这……也太……”马莫问觉得好难堪,“陛下亲选我武威府为会议场所,可我这……也太寒酸了……有辱皇恩……”
“老爷,你已经把库里,所有历代御赐之物,都搬出来了,整个府邸,都摆的摆,挂的挂上了,哪还够啊……”老秦提醒了一下。
“是吗……唉……”马莫问唉声叹气的。
老秦忽然想起件事,“诶对了,老爷,少爷在找你,他在书房等你呢。”
“是吗?那小子找我啥事?”
“不清楚。”老秦摇摇头。
“那我现在过去,老秦,你在这再摆摆。”
“诺。”
马莫问快步走到书房,推门而入,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儿子正抱着一本书,坐在侧边的一个椅子上看着,马莫问走到主座上坐下,看见桌上有一杯茶,便拿起来喝了。
放下茶杯后,马莫问开口了“忠儿,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位正看着书的青年慢慢抬起头,脸上是温和的微笑“父亲,儿子找您来是有件事,要跟您商量。”
马莫问很满意自己儿子这温润如玉的模样,要他的话来说,就是,老子没在学院学出个名堂,就得让儿子好好学出个样子来。
然后他的儿子马忠也很争气,遂了他愿,学院老师个个都称赞,连大儒陈清,都给了个君子当是如此的评价。
马莫问乐呵呵地问“啥事?说!老爹给你整。”
马忠缓缓站起身,把书放一边,双手作揖,身子一躬倒底“请父亲称王,再带个白帽子。”
马莫问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马忠,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儿子知道。”
砰!马莫问一拍桌子,怒吼“那你还如此?”
马忠抬起头,微笑着说“儿子只是想请父亲做一件,理所应当之事。”
“我呸!这是什么狗屁理所应当?”马莫问怒不可歇。
“乱世之中,自有枭雄,披荆斩棘而起!”
“狗屁不通!我让你去读书,你读出个什么狗屁东西!?”
“儿子读出了一个人生之理。”
“去你的人生之理!我告诉你什么是理所应当!从古至今,父教子那便是理所应当!子不教父之过!如果再让我听见你说现在话,那我便亲自清理门户,以正家风!”马莫问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气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