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等了半天见梨儿还不说话,忍不住冲着一旁的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连忙上前将手上的一个金镯子撸了下来,顺势套到梨儿手腕上。发现她手很凉,就连忙递上一个手炉,并一把握住梨儿的手:“可怜见的,小手凉得很!大夫人脾气不好,你恐怕没少受惊吓吧?哪像我们二姨娘,菩萨心肠从来不打骂奴婢,待我们这帮子奴婢都如亲人一般。”
梨儿含泪看着二姨娘,终于说道:“昨夜大小姐根本不是丢了紫玉手镯,而是丢了的肚兜……”
二姨娘一听,顿时站了起来。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又坐下。而她的贴身嬷嬷则快速地走到门口把风,谨防此等隐密话题被人听去。
大夫人还不知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已经背叛了她,她此刻正惴惴不安地坐在马车中。她今日所乘的马车是府里往常运货的,特别大,里面装满了祭祀用品。
出了京城,主仆三人将马车赶到了郊外,找一个偏僻的山脚勒住马。马车刚停下,金嬷嬷便扶着大夫人下了马车,然后从车上搬下了不少纸钱、纸房子和奴仆打扮的纸人。
大夫人看着这些东西被点着,不由失声哭了起来:“我的心肝哎,娘亲也是不得已才将你送走的!娘亲错了还不行吗?只求你不要怪娘,也不要再缠着娘了!”
金嬷嬷听着大夫人的哭声,也止不住红了眼眶。忽然,她怪叫了一声,一屁股跌倒在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嘴里惊恐地喊着:“大、大、大小姐?”
大夫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就看到那火光的后面隐隐站着一个人,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大夫人民不由也吓得毛骨耸然,慌乱地后退了几步:“你,你是谁?”
那小姑娘神秘一笑,娇声说道:“娘亲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容容啊!”
这声音清甜软糯,听着就悦耳,只是她这话……
容容?哪个容容?大夫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听到对面的人嗔怪道:“看来娘亲是真把我给忘了,你把我的名字给了别人,就不认是我这个真容容了吗?明明我才是真正的容容啊?”
大夫人顿时傻眼了,是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大夫人怔怔地望着对面的人影,一时间忘了说话。倒是金嬷嬷反应快,她连忙跪下请罪:“大小姐,求你放过大夫人吧!她也是不得已啊!这一切都是宋嬷嬷出得馊主意,您要怪就怪她吧!这一切都是她撺掇大夫人的!”
“牛不喝水强按头吗?”凌若菲冷冷说道。
大夫人一时语塞,这一切的确是她的错。
凌若菲看着对面两个惊慌失措的女人,突然间觉得有些无趣。她意兴阑珊地隐到一边,让云一用轻功带着她从山的另一边离开了。
大夫人待纸钱烧完之后,壮着胆子四下看了看,见无异状这才匆匆地离开了。马车上,大夫人问金嬷嬷:“她就这样走了,是不是表示肯原谅我了?”
金嬷嬷自然是顺着她的意思来,说道:“一定是了,大小姐必然能体谅夫人的难处。”大夫人的心这才安稳了许多。
因为路途比较远,大夫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快黑了,她刚回到院中就见到院子里站着好几个姨娘。她数了数,七个共来了五个,除了二姨娘和刚进门两个月的八姨娘外,其余的一个不少。她们看上去很不安,见到大夫人回来,立刻就像找到主心骨似的,纷纷上前告状。
大夫人见状眉头一皱,大声喝道:“出什么事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这样乱糟糟的成何体统!”别看大夫人在涉及到那孩子时心虚又软弱,可在面对情敌时就时警醒而强势。
就听那六姨娘娇滴滴地说道:“大夫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有人找上门来了,老爷竟然二话不说就把人请到前院花厅了。”
大夫人并未停下脚步,她有些累了,由金嬷嬷扶着进了屋。
姨娘们见她面露疲态,也不敢太放肆,只得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大夫人一进屋丫头们立刻上前服侍,侍琴上前为她解下斗蓬,侍棋接过她手中的冷掉的手炉,侍书扶她在一张圈椅上坐下,待画奉上一杯热茶。
大夫人缓缓地喝了一口茶,这才问道:“老爷在前院见客不是很正常吗?你们为何忿忿不平?”
七姨娘这才补充道:“老爷在前院见客自然是正常的,可不正常的是那客是个女的!听说长得十分美貌,跟大夫人年轻的竟有五六分相似。”
七姨娘边说边偷偷打量着大夫人神色,她当然知道大夫人是个善妒的,以往老爷每纳一位姨娘,她都闹上几回。她们来找她,自然也是打着这个主意。
果然大夫人一听就坐不住了,只见她“咻”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道:“妹妹们在此稍候,待我去换身衣裳再同去前院。”
她要出去会“情敌”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翻,之前穿得素衣肯定是要换下的。不但如此,她还会穿上最华丽的衣装,务必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众姨娘也不在乎这一会子的等待,而且以她们对大夫人的理解,只怕大夫比她们还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见大夫人身着一身极华丽繁复的大衣裳出来了。不仅如此,她还认真地上了妆,头上钗环叮当。七姨娘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嘲讽,这大夫人也太草木皆兵了吧!随随便便一个人就把她紧张成这样,这正是她不自信的表现。
大夫人却对此好不在意,她瞥了众人一眼,就由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往前院而去,众位姨娘赶紧跟上。众人刚出院门就遇上了曾容容,她一听说大夫人要去跟一个女子开撕,自然也不甘落后地跟上去了。
就这样,一群女人们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前院。但要闯入花厅的时候却被,老爷的小厮剑鸣挡在门外。
金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悄悄地塞了一锭银子给剑鸣,小声说道:“剑鸣,大夫人要见老爷,麻烦你去通报一声。”
剑鸣不动声色地收了银子,倒也客气:“大夫人请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剑鸣进去时间不长,众人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老爷的怒吼:“来得正好,叫她给我滚进来!”
大夫人浑身一震,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这个“她”不是是自己吧?往常老爷带女人入府,她也没少闹过,但老爷从来不会这样疾言厉色地对她,这次好像有些不同。
好在大夫人有的是勇气,当下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花厅,众姨娘赶紧跟上。众女人入得花厅来,都不约而同地拿眼睛去看那个坐在客座上的小女子。
发现那是一个衣着素雅的一个小姑娘,看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
众女人不由暗暗交换眼神,心里都很不愤,老爷挑得女人越来越年轻了!不,不是老爷挑得女人越来越年轻了,而是这么多年来,他就没变过——还是那么喜欢年轻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