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菲心中暗叹,这人长这么帅,难怪欧阳云清和小哑巴都与他有感情纠葛。凌若菲正在暗自腹诽,那战王突然慢下脚步,眼睛往这边一瞟,吓得凌若菲连忙趴下,把脸帖上屋脊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战王并不想与不相干的人罗嗦,只是略略看了一眼,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灵棚那边。其实凌若菲不知道的是,隐在暗人偷窥的人不知凡凡,她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但见战王缓步走向灵棚时,身上的气势突然一泄,整个人的背影显得落寞且悲伤。他看到高大的灵棚两边的白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奠”字,随风摇动,显得几分凄凉。
夜幕下的灵棚失去了白日的喧嚣,白天那些做法事的大和尚们大约都回去休息了,灵堂中只留着十几个守夜家丁和几名族中晚辈,他们都眼巴巴地望着战王一步步走进。
再往前走,战王看到灵棚中间挂下一道白色幔帐,幔帐前方设了半人高的香案,香案上供着欧阳云清的灵位,上书:纯孝皇后欧阳云清之灵位。
那个面朝灵位跪在蒲团上入定的光脑壳,似乎就是大名鼎鼎的国师了,只见他背对众人双手合十,似乎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战王看到他,眼睛便危险地眯了眯,是了,皇兄似乎罚他在此处为云儿跪灵七日的,今日才是第四日。
想到此,战王突然衣袖一挥,一道劲气便往国师身上袭去,本以为这一下就算打不中他,起码也能让他动容。却不料那和尚不闪不避,只是突然口念佛号:“阿弥陀佛!”
那一道声音居然挟着风、带着气迎向了战王,将他打出的劲气消弥于无形中。
战王吃了一惊,正欲再还手,就听国师说道:“请施主为纯孝皇后上香。”
战王想了想,终于按捺下来,上前从在香案上取了三枝香,就着案上的油灯点燃了,插在了欧阳云清灵位前的香炉中。整个过程肃穆无声,欧阳家族的几名后辈则是默默地给他还礼。
上完香之后,战王在灵前足足站了一盏茶工夫,之后他又转入幔帐之后,那里停放着欧阳云清的棺木。他迟疑着伸手抚上了紫金楠木的棺木,然后掌下用力,将沉重的棺盖推到了一边,定睛看向棺内。
心中的本能告诉他,希望棺中所躺之人不是她,可是事实上他失望了。他看到欧阳云清安静地躺在棺木中,脸上并无一点怨色。
重新盖上棺盖,两滴轻泪洒其上,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棺盖,脑海里幻中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他还年少,随师父外出游历,碰巧遇上被刺客围住的她。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便很镇定,当刺客的剑架在她脖子的时候,她是淡然地闭上了眼睛。
他当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随手就摘下腰间玉佩打了过去,救下了她。
之后,欧阳云清便上前打听他的姓名,说将来有机会一定报恩。
少年邪肆一笑:“我叫容月……”
“容月。”她轻轻念着这个假名字,一脸认真……
战王走出灵棚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北风呼啸着,之前稀稀落落的雪花也开始密集起来,它们顽皮地随风飞舞,有的落在灵棚顶上,有的落在战王眼睛里,战王借机抬手擦了擦眼睛。
走出数步,战王回头看了一眼灵堂,这才下定了决心,大步离开了。
谁知他刚刚拐出几条巷子,就感觉到身后多出来数道气息,听上去少说有二三十个武艺高强之人。
他知道这是天罗帝的暗卫追过来了,不欲与之纠缠,便施展轻功飞身掠起。
眨眼间,他人已在数丈之外,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化作了数道残影,紧追不舍。战王也不回头,索性引着那些人城外方向而去,那里驻扎着他的大营,如果这些执意要送死的话,他不介意一举将他人歼灭。
然而这些人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突然发射了一枚信号弹,很快前方又出现了数名黑衣人。这些黑衣人都是今晚出去天罗帝派出去寻找太子的暗卫,收到求助信号赶了过来,双方围拢逐渐靠拢,将战王包围了起来。
战王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黑衣人,嘴角不由抽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的皇兄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之前在皇宫中不将他拿下,反而喜欢这种调调,看来是想将自已除之而后快了。
战王不欲与这些人多作纠缠,当下从腰间取下软剑挥了出去,就见一道剑气划过,那些黑衣人便倒下了一半。剩下的见势不妙,连忙退后数步只围不攻。战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打算再挥一剑将这帮绊脚的虾兵蟹将给斩杀了。
突然,一阵剧烈的腹痛让他身子一软,几乎站立不稳,他连忙以剑撑地稳住了身形。
怎么回事?这身体很不对劲,似乎是中毒了。
他这才想起,之前曾在皇宫中嗅过皇兄斟给自已的一盅茶,想来他是知道自己不会喝,竟然利用茶的雾气给他下毒!
战王原想着皇兄虽然狠辣,总不至于用这种阴险的招术对付自已,没想到他还是失算了。皇兄就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自已又是对他身份地位威胁最大的一个,何况自已现在还带了十二万大军围着京城呢!
偏生自己这趟出来,又没有带一个暗卫,而这次失算的后果,很有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当下他也不敢念战,虚晃一招之后就甩了一颗烟雾弹就匆匆逃离了,一路向南。奔向城门方向,而那些黑衣人也不是善茬,随后便追踪而去。
凌若菲趴得高看得远,刚好把刚才那一幕看在眼中,猜想着战王可能遭遇了暗算,怕他不敌那些杀手,便让云一下去帮他!
云一却坚持要把她送回紫云居再来帮忙,他说:“战王固然重要,但要是没了主子,我们什么盼头都没了。”
凌若菲无奈,只得由云一带着,悄然地掠往紫云居。
深夜的紫云居里静悄悄的,云一将凌若菲送到之后就去帮战王了。
云一离开后,凌若菲悄然打开机关,摸进了地下密室,找到了躺在床上睡觉的小太子。地壁柜的架子上点着蜡烛,因着有人进入,烛火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密室中摆设很简单,一床一椅一柜而已,小太子此刻窝在被子里睡得正香,却不见云二的身影。
直觉告诉她云二不会躲得太远,于是便仔细搜寻了一番,结果就发现墙角处几乎与墙面融为了一体的云二。只见穿了一身与青砖相同颜色的戴头套的连体衣,特别流氓的是这衣服上还有砖缝,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云二见凌若菲走过来,怔了一怔,双手一揖,算是见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