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凤栖宫中,正在的美人榻上打盹的欧阳梅忽然间觉得周身有一股凉意袭来。她不由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天罗帝脸色阴沉地站在榻前盯着她看。
欧阳梅不由一惊,连忙让荷香扶着她下榻给天罗帝行礼,她在他眼里一直扮演乖巧人设,是因为他需要这样的女子来衬托他的威严。
前些日子她因为回门省亲的事被祖父祖母拒绝了,她甚至感觉到就连父亲也对她冷淡了不少。她不由有些心慌了,因为没有母族的势力,她这个皇后的位子是坐不稳的。
为了讨好祖父他们,她这才决定主动与小太子亲近。昨儿听说小太子病了,还特地让人送了安神汤过去,只盼着祖父他们在知道她的诚意之后对她好一点。
当初她看出姑姑和姑父之间有间隙,便耍了一些小手段成功地爬上了姑父的床,又在他的默许下成功地毒死了欧阳云清。可她知道,慕容晨从来就不爱她,相反,他深爱着的人一直都是欧阳云清,只是嫉妒让他暂时蒙蔽了双眼而已。
只是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他也只能在悔恨中接受这一切,到时候他就会把对欧阳云清的歉意补偿给欧阳家,她就是最得利的那一个。
只是眼下慕容晨这表情,让她有些犹疑,忙问道:“陛下?出什么事了?”
慕容晨却不理她,只是阴沉着脸盯着她看。
欧阳梅觉得不太对劲,连忙堆起了笑脸,拉起天罗帝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柔声道:“皇上,您摸摸,我们的孩子会动了!他已经四个多月了。”
谁知她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天罗帝顿时想起了奄奄一息的小太子,不由觉得她此刻的笑容格外刺眼。
他强压下心头怒火,温声问道:“将‘七日醉’的解药交出来!朕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欧阳梅不由一惊,但很快镇定了下来,道:“陛下,什么‘七日醉’?臣妾闻所未闻,更遑论什么解药……”
天罗帝见她仍然嘴硬,不由越加恼怒。盛怒之下,他按在欧阳梅小腹上的手不由暗暗用力,暗中将一股内力击在了欧阳梅的小腹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凤栖殿,口中还说道:“梅皇后动了胎气,恐有滑胎之虞,可命太医前来医治,三个月内不必出殿!”
欧阳梅不可置信的看着天罗帝的背影,她正要说什么,却不想小腹处突然传来一阵隐痛,一脸热流从两腿间流出。她惶然地低下头去,一眼就看到有鲜血迅速染红了裙裾。荷香一见,大哭出声:“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欧阳梅先是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接着整个人也往下沉去,荷香一个没扶稳,主仆二人都摔倒在地。
孩子!她的孩子!皇上竟然亲手杀死了她的孩子?到底哪里出问题了?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这样对她?是为了“七日醉”吗?
欧阳梅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原来小太子的病状与当日的欧阳云清一般无二,所以皇上就怀疑是她动的手,盛怒之下毁了她的胎。
当夜,欧阳梅便小产了一个已成形的男胎,她被困在凤栖宫中不得出,只能终日以泪洗面,将心中的恨意常常埋藏。
隔日,有个让她更生气的消息传来,她花巨款买通刺客联盟刺杀的一个叫温九璋的御史居然没死成。原本欧阳云清死后皇上就下旨封她为后,但封后大典一直没有举行,她这个皇后当得就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朝中那个聒噪的温九璋,他原是欧阳云清的死忠党,自打欧阳云清被废后他就日日上折子请为她鸣不平。欧阳云清死后他又联合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御史一起反对她,说她只是一个毫无建树的嫔,却只用了半年时间就登上后位,这于礼不合。不如等她生下皇子再举行大典,可气得是朝中居然有不少人附和他的意见,就连皇帝也动摇了。
于是她一怒之下就买通了杀手,只要将这温九璋除去,就没有人带头闹这些事了。可没想到大那家伙真是命大,都被人割喉了居然还能活下来。
原来她只是气愤之下买包杀人,可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孩子,是不是说她这个封后大典就遥遥无期了?
欧阳梅怒了,她吩咐道:“去信给刺客联盟!问问他们是怎么差得差事?!是愿意十倍赔偿还是直到杀死那人为止?”刺客联盟有个规矩,一旦失手愿意陪偿十倍罚金。
荷香见主子如此激动,也不敢相劝,马上找了可靠的心腹去办事了。
太子命悬一线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在天罗国的京都传开了。有小道消息称小太子是被继后毒害,就连太医院那边的束手无策,而继后也因为损了阴德,导致怀了四个多月的胎儿不保。
对比欧阳梅的失德,有些人不由想到了元后欧阳云清,不少人暗中议论,说天罗帝瞎了眼,丢了西瓜捡芝麻。
天罗帝也知道消息传得有点儿离谱,但却也没有精力出面干涉。他为了保住小太子的命,一面命人从欧阳梅那里搜出了一些“七日醉”,交给太医院研究,勒令他们早日分析成份,研制出解药;一面派出了大量人马去寻找毒公子的下落。
但是太医院的太医们显然并不擅长解毒,尽管他们翻遍了医书,查尽了病案,熬红了双眼,抓烂了头皮,解药却仍未有头绪。
太医院这边没有进展,而天罗帝人也带回了不好的消息,毒公子出门去办事了,行踪不定,未有归期。
眼看着三天过去了,小太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整个东宫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中。皇嗣动荡,各位大臣们已开始为皇帝的子嗣操心了,后宫中虽有几位主子有孕,但谁也不知道未出世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皇家最看中的便是皇嗣了,一个没有皇子的皇帝,他的皇位看上去难免有些岌岌可危,毕竟他还有旁边四王爷和八王爷两个壮年兄弟。所以一些思想陈旧的忠臣为了陛下皇位稳固,在朝堂上提议让皇帝尽快从宗室中过继孩子填充膝下,毕竟当年先帝的大皇子、二皇子都留下了不少子嗣。
天罗帝摇摇头,他明确表示不愿意在宗室中过继孩子。但是因为小太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整个朝堂都乱了。大殿上一片纷乱的吵闹声,大臣们分为了两派,有建议过继的,有坚持等小太子病愈的,吵得不亦乐乎。不过很显然,主张过继的人声音高于另一方,因为没人有底气保证太子会醒来。
坐在高位上的天罗帝听着嘈杂的声音,心中不由一阵烦躁。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突然喝止了众人,大声向他的臣民们宣布一件事——一直以太后娘家侄孙身份养在太后身边的慕容庆,其实就是他的庶长子,比小太子还大两岁。
天罗帝的一番话犹如往滚烫的油锅浇了一瓢冷水,一下子就炸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