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凌若菲一直把书翻到了最后,却也没有发现治疗哑疾的解药,倒是看到了一种和七日醉相似的毒药。她叹了一口气,把《毒经》放在枕下,打算有空的时候再好好研究一番。
小哑巴的身体太虚弱了,简单的几个动作就累得一身虚汗,她只好又躺回床上休息。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基本上恢复了,将衣袖放在鼻前嗅了嗅,顿时皱了皱眉头。这身上这个味儿不是一般的大,她觉得自己都快发臭了。
是时候该洗一把澡了,凌众虽然照顾得比较周到,但男人毕竟粗心,哪里想起这些细节?
好在凌若菲发现厨房的炉子上煨着一壶热水,再找来木盆和粗布巾子,胰子现成的。关好门窗,她打算美美地洗上一把澡。
结果脱衣服时发现身上除了脸、脖子和双手的皮肤有些腊黄之外,其余的皮肤皆是光洁如玉。她本以为是晒伤,结果却发现这一层腊黄沾了水稍微一搓就脱落了。
看着倒映在水盆中的如玉容颜,凌若菲轻笑出声,原来这原主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儿啊。小小年纪就有了心机,想是怕这绝世容颜会惹出祸端,这才扮丑藏拙、低调生存的。
可是现在重生的已经不是人人可欺的小哑巴了,这拙要不要继续藏下去呢?
凌若菲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洗掉这一层保护色。她觉得自己毕竟要帮小哑巴拿回失去的东西,太低调了反而不好。
擦干头发之后,她发现小哑巴这一头长发的发质非常好,用皂角简单洗几下就顺了,摸着柔软又光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头发因为营养不良,有些枯黄,不过这也不是问题,日后好好调养就是了。
洗白白之后,凌若菲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她穿上厚重的粗布棉衣,推开门往外走去,打量着小院。
凌众现在租住的一小间临街的铺子,铺子后院有个小小的院子和五间青砖厢房,父女俩住得还算宽敞。站在院中,偶一抬头可以看见屋顶朝北的方向依然有积雪。
院中有一口水井和石桌石凳,石桌不远处有一株碗口粗的腊梅,一朵朵淡黄色的腊梅看上去特别雅致,微风吹过时便有暗香涌动。
穿过院子,凌若菲走向了前面的扎纸铺子,看到凌众正在招呼几个买香烛的顾客。
她想找凌众要笔墨纸砚,这两天她不时地给自己把脉,又对比着《毒经》反复斟酌出了一个药方。她要先治好自己的哑疾,毕竟不能开口说话是一件痛苦的事。
凌众正在向顾客介绍自家的货品呢,突然觉得身边的顾客神色不对,都痴痴地看向铺子的后门方向。他不经意中回头一看,便看见自家闺女正站在后门口中冲他微笑,她身后的背影便是院中的那株腊梅,金色的阳光衬着她貌若天仙。
感受到养父的目光,凌若菲缓缓迈步走向众人,明明还是那一身粗布衣衫,她的身上仿佛突然多了一种芳华气韵,给人一种很出尘的感觉,把众人的眼睛看直了。
有人小声问道:“凌众?那是你闺女?”大伙都觉得奇怪,只听说凌众的闺女是个小哑巴,但也没听说她这么出众啊?为何如今出落竟得如此美貌?
他们哪里会知道,小哑巴从前是有刻意扮丑的,而且如今重生归来的是现代的大美女医生,再加上欧阳云清记忆所传承的高贵气质,早已今非昔比。
眼看着众人看呆的目光,凌众连忙丢下顾客,跑过去用身体挡住小哑巴,小声道:“丫头,你身体还没好,跑出来干嘛?回床上躺着去!”
凌若菲笑笑,向他做了个写毛笔字的动作,凌众立刻懂了,连忙去取了笔墨纸砚给她。凌众虽然不是什么文人,但因为要画纸扎品,文房四宝还是有的,凌若菲也没有多想,接过东西就回后院了。
凌若菲回到房中,斟酌着给自己开了一个药方,她先是用简笔字写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这里是古代,她若是写了简笔字出来,还不是要被当作异类?
想到这里,她连忙将那张药方扔进了取暖的火盆中,重新用繁体小楷写起药方来。之前她在欧阳云清的记忆中查看了一下,发现废后读过的书籍除了少数是篆体外,大多是繁体的小楷,她这样写,也算附合年代背景。
也幸好,上一世爸爸曾逼着她抄过大量的古医书,繁体字对于她来说,虽然有些难,但也不是完全不会。加上有欧阳云清的记忆加持,一笔漂亮的簪花小楷便跃然于纸上。
写好药方后,凌若菲便到前面店铺找凌众,将药方递给了他,打手势让他帮忙抓药,还指指噪子,表示这是治嗓子的。
当凌众看着凌若菲递过来的药方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字迹隽秀清雅,一看就是经过多年的练习才写出来的好字,怎么可能是小哑巴写出来的?
凌若菲看着凌众吃惊的样子,心中一惊,猛然意识到自己太过于表现自己了,忘记了任何事都该有个合理性了,试想,小哑巴从来就没有上过学,怎么可能识字?
她连忙急中生智,眼珠一转,飞快地冲凌众打起了手势。凌众看着她“随心所欲”的手势,表示看不懂,茫然地摇摇头,急得凌若菲直跺脚。
凌众一看又心疼了,连忙说自己不问了,表示只要丫头高兴就好,有什么事还是等她治好了哑疾再告诉他也不迟。
凌若菲这才松了一口气,指指药方指指门外,凌众忙拿着药方出了门。因为怕女儿不懂医理胡乱开药方,凌众还特地请药铺的老郎中帮忙看了一下药方。谁知那老郎中看了半天,才说这似乎是一些润喉清嗓的药物,其中还有两味是解毒的。由此大致可以推测,这是用来治疗被哑药毒哑的的方子,凌众一听这才放了心。
不过——他很快又义愤填膺了,这么说这小丫头打小是被药毒哑的?天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么狠心?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凌众心事重重地拎着药包回了家,看着小丫头瘦削的身影,更加心疼了,他问:“丫头,你从前吃了不少苦吧?也不知道你生在什么样的人家才会遭人暗算!也怪不得你打小就性格冷清!不过——你一个女孩还会写字,想来是出身不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