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欧阳云清在心中低咒了一声,你才几岁呀,就想这些!她在心里骂着自己。
尤其是对面的容月,好像看出她的心思似的。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明显带着嘲讽的意味。欧阳云清只感觉心头小鹿乱撞,连忙避开了他的目光,将身子靠在旁边的大树上,开始假寐。
她一开始是想假寐来着,可这一天她奔波劳累、惊吓过度。现在精神一放松,不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人摇醒了。
“清儿!清儿!”有人在她耳边大声喊,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了父亲那张焦急的脸。原来是父亲,他带着几位哥哥前来接她了。欧阳云清猛然坐起,下意识地抬眼往对面看去。篝火还在,对面的人儿早已不知所踪。大概是容月师徒看到家人来接她,提前一步离开了。
只是这一分别,不知道何年才能相见?
护国公看着女儿怅然若失的样子,以为她受了惊吓,连忙关切地问道:“女儿,你没事吧?”
欧阳云清这才回过神来,扑到父亲的怀里哭起来:“父亲!有人要杀女儿!我好害怕……”
随着她的动作,一件黑色的披风从她肩上滑落下来,护国公见了连忙又为她披好。
欧阳云清见了这披风,当下哭得更狠了。她认出这是容月的披风,这是他临走时给自己披上的吗?这么说他还是有一些关心自己的?
护国公看着女儿怔忪的小模样,心疼坏了,他哪里知道女儿的这些小心思?还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才会这样的,自家的宝贝女儿平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护国公将女儿接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追查此次行刺的刺客。虽然刺客行踪诡异,但是风过留痕、雁过留声。只要是人,就难免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结果不查则已,一查竟然查到了长房长媳——何玉姿的身上。
这何玉姿就是欧阳梅的娘亲,她嫉妒家里的男人们宠着小姑子,把她六岁的女儿欧阳梅给忽略了。竟然鬼迷心窍,买凶杀人。这个刺客是她娘家兄弟花钱买通的,要求对方斩草除根,不留活口。
欧阳家的男人们在得知真相之后,顿时炸锅了。他们立刻给老大欧阳瑞施加压力,让他严惩凶手。这欧阳瑞也是个宠妹狂魔,自然不能容忍有人敢伤害他的妹妹。
于是,不久后何玉姿就因为“偶感风寒”卧床不起了,而且这病情来势汹汹,药石无医。
欧阳瑞借口她的病气会过给女儿,让人将何玉姿送到庄子上养病,一日三顿,让人用汤药伺候着。
欧阳云清并不知道,嫂嫂“生病”的内幕,但见五岁的欧阳梅整天哭闹着要娘亲。她有些不忍心了,还偷偷地带着她,去庄子上看望过何玉姿。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就是那一回的探望,让何玉姿有机会给欧阳梅灌输了不少仇恨。才导致她那么仇恨自己,有了后来的报复吧。
只是欧阳梅一直掩饰得很好,以至于她一直都没有察觉出,小姑娘那的可怕心机。
她甚至在何玉姿死后,因为心疼侄女没人疼,就竭尽所能对她好。可没想到,到最后把命都交待在她的手里了……
何玉姿在庄子上呆了不到一个月,便一命呜呼了。据说死的时候骨瘦如柴、形容枯槁,简直就不像一个人。
欧阳云清在得知真相之后之时,何玉姿已经死去多日了。
她死得悄无声息,护国公府连一丝波澜也没有起。对外只说她染了时疫,悄悄地处理了丧事。
这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容月。当时她一气之下,说他跟刺客可能是一伙的。现在想想,还有些对不住他。她甚至想过,要是对方不嫌弃的话,她也是愿意的。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
一晃五年光阴过去了,欧阳云清也由一个小女孩,长成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少女了。十五岁的她出落得花容月貌、惊才绝艳,在京城贵女中名声鹊起。
她也让人暗地里查找过容月的下落,只可惜一直杳无音信,眼看着家里要为她议亲了。
最后不得已,她决定赌一把,将玉坠用锦盒装了起来。找到方城最大的镖局,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让对方将这枚玉坠送给一个叫容月的人手中。
镖局的人看在银子的份上,一口应承下来。半个月后,他们将锦盒又送了回来。说是容月拒收,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容月寄来的书信。
欧阳云清第一感觉就是,这封书信肯定是假的。自己找了好几年都无音讯的人,镖局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找到。
不过当她看到书信内容的时候,她的表情不由变了又变!
因为信中确实提到了,两人相识时的一些细节。这是她和容月之间的秘密,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当然,他师父除外。但他师父那个人看上去十分沉稳,应该不会做这样的恶作剧吧?
由此可以推断,这封书信可能真是容月所写,但是这信中的话语叫人一言难尽。
信中的字迹倒是龙飞凤舞,但是语气轻佻。大意是感慨多年前所救的小豆芽终于长成了一个大美人,并提醒她是时候以身相许了!末了还邀请她三日后前往“醉香楼”一叙,以报答救命之恩!
欧阳云清看了信后气得半死,信中所说的“醉香楼”,是京城最火的青楼之一。这哪是是叙旧,分明是轻薄于人!她一怒之下扔了锦盒、烧了书信,发誓再也不理这个登徒子了。
丫鬟们见小姐震怒,立刻上前来劝。有人端上茶给小姐降火,有人开始给她顺气。也有人见小姐最宝贵的玉坠还在锦盒中,并没被摔坏。不由松了一口气,连忙拾起来藏好。
这件事让欧阳云清心情很不好,她干脆借着采买丝绸之际,带着手底下的商队往江南那边散心去了。
记得那一年的江南格外冷,她在街头遇到了贫病交加的小哑巴。仅在一瞥之间,她就被小哑巴的大眼睛里流露的无助,给揪住心了。
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喊停了马车。她亲自走到小哑巴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她将小哑巴母女接到自己住的客栈,为她沐浴更衣。为她找大夫治病,待她病好后,让她随着自己住。
欧阳云清很喜欢小哑巴灵动的眸子,总觉得莫名亲切。她有心将小哑巴母女带回京城,只可惜小哑巴的乳母说什么也不肯。仿佛那你有她的仇家似的,她也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