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狐的一条腿被夹住了,它试着挣了几次没能脱身。不由仰天长叹,刚刚逃脱那女子的魔爪,却又落入了捕兽夹,自己真是太可怜了。它四下看看,现在也只有祈祷捉它看不上它的皮子,而是个识货的,那样它就可以趁着采药的时候逃跑。
接着它又祈祷那女子能早点发现它失踪了,好派人出来找它。可它也知道,这希望太渺茫了,因为它一向自由散漫惯了,有时候在外面一浪就是好几天。她早就习以为常了,现在自己刚刚失踪了一个时辰,她是不会想到来救它的。
明珠苑。
凌若菲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唤人进去服侍,满院子丫鬟婆子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隐身在树上的云五感到十分不安,主子到底怎么了?
她正寻思着要不要下去看看,就突然听到“duang”地一声,有人从屋顶处窜了出来,带起一堆碎瓦片乱飞。云五吃了一惊,还以为是刺客,结果却看到一道深蓝色的俏丽身影站在屋顶上,不是主子又是谁?
云五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主子在练功啊!
她也知道前两天云一给主子找了不少功法,有内功的也有轻功的,只不过练了不少日子都毫无进展。想来今日是小有所成了,只是一开始没有掌握好分寸,下盘还不太稳。
这下云五不担心了,她又躲回树梢中,当起一个称职的暗卫。
不过明珠苑这边的动静不小,已经惊动了大将军曾伯信。他已经换上了朝服正准备出门去上朝,突然听到女儿院子中传来的响动,以为出了什么事,飞快地赶过来看看。
结果他还没走近,就看见女儿正漠然地站在屋顶,连忙问道:“明珠你怎么了?这屋顶是怎么回事?”
乐云的眸子暗了暗,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飞远一点的,结果刚到屋顶就力竭了。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只怕已经原路摔回去了。
她的神色被曾伯信看在眼里,曾不信心中一紧,又问道:“发生何事了?莫不是敢有人对你不利?”
凌若菲看他着急的样子不似作假,心中也稍稍一暖。这人虽然在女色方面有些滥情,但终究是她的生身之父亲,好歹给了她一副健康的身体。
不过她如今已经恢复记忆了,也不可能再像从前一般作小女儿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练功失误。”
曾伯信听了倒有些意外,他看了看表情淡漠的女儿,又看了看破了一个大窟窿的屋顶。
他不由想起前些日子韶华院的屋顶被砸过窟窿,大夫人当时解释说是什么天外飞石。可他根本不信,之后也在府中加强了戒备,却一直没查出什么。时间一久也就算了,左右不过是修缮一个屋顶的事,只要人没事就好。
可是今日这屋顶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这难道真是什么巧合吗?是不是他们大将军府今年命犯太岁,专门跟屋顶过不去?
不过他的宝贝女儿居然是在学轻功?
这倒是一件新鲜事儿!
他看向凌若菲:“需要为父带你下去吗?”凌若菲摇摇头,她觉得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她要自己下去,目标是明珠苑的院中空地。于是她将膝盖微微屈起,在心中默念着轻功心法,咬牙向下一跃。
曾伯信看着她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由心中一紧。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接住她,然而在接触到她冰冷的眼神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
随后,他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自己堂堂一个大将军,怎么会莫名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产生畏惧?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天这个小丫头与往常有所不同。
他哪里知道,人家虽然外表稚嫩,但骨子里却是曾经雄霸一方的女皇。那天生的威仪,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住的。
云五刚才看着自家主子直直地摔下来,吓得呼吸都要漏掉一拍了。然后就仅仅这么一拍,大将军就似有所觉,犀利的眼神就掠向了这边。吓得云五赶紧隐身憋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妈呀!这人也太敏锐了,她可没忘记被曾伯信在身后追的可怕经历,此生她可不想再经历一回。
曾伯信没来得及多想,就看见女儿已经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这回不但没有闹出动静,反而停得特别稳。之后她又起起落落的飞了几回,竟是一次比一次感觉好。
院中的丫鬟奴仆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早就听说主子在练功,本以为她是闹着玩的,没想到居然真给她练成了。
曾伯信老怀欣慰地看着女儿来回折腾,却不敢出言多问,只是在心中惋惜:是个好苗子,可惜被耽误了十几年,要不然的话她肯定比现在更优秀。
等等,他为什么要用“更”字,难道他已经承认这个女儿很优秀了?
就在曾伯信发呆的时候,凌若菲再次起飞。这一次她飞得有点远,竟然出了大将军府。一日之计在于晨,此时街面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一开始是一个低头打喷嚏的人看见了她,一声乍呼引得不少人抬头。接着大伙就看到头顶上方有个美人在飞,只是这美人的眼神就跟冰刀子似的,随便瞟一眼就让人觉得身上发寒,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冷美人啊!
路边的摊子上有几个人在喝豆浆,听到动静,也端着碗跑出来看热闹。
只是这冷美人怎么越飞越低?
眼看着就要掉是下来砸到人了!
众人不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以防自己被砸到。结果这冷美人大概是因为体力不支,竟用脚尖在一个看在端着碗的汉子的头顶上点了一下,借力飞走了。
汉子:“……”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碗,还好豆浆没洒。不过就是想看个热闹而已,怎么就被人踩到头了?
随后就看到一个身穿大将军府下人服饰的中年男子跑过来,给了那个汉子一锭足五两的银子,并解释道:“是我家大小姐在学轻功,扰了各位真不好意思!我们老爷说了,这点银子,就给老乡拿去打点酒喝。”
跟他一同看热闹的汉子们:“……”早知道被踩有银子他们也愿意被踩啊!
被踩的汉子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个子够高吗?头够大吗?
随后那汉子撂下碗,捂着银子回家去了,五两银子对于一个贫苦百姓来说,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听说此后多日,大将军府周围经经常有百姓在闲逛,大概是盼着有人来踩他们的脑袋。此是后话。
待凌若菲飞累了回到明珠院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在修缮屋顶了,想来是大将军吩咐的。
她住的地方是主厢,来了大约四五名工匠在干活,地上堆了一些瓦片和糯米糊。丫鬟们担心会弄脏小姐闺房中的家具,就让几个粗使婆子牵了布匹挡灰尘。可饶是如此,家具上还是落了一层灰尘。
凌若菲看着这一切,莫名地焦躁起来,她抬脚踢翻了一桶米糊,转身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