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的路上,许卫强的心沉甸甸的,他对大山昔日的印象已成为过去。作为一名地地道道大山里的孩子,这里有他全部的回忆,此刻千疮百孔、面貌全非的大山“妈妈”流着浑浊的泪水,正在用她最后一口气养活着周围的子民。
回到村里,到处都是新盖的房子,老的石头房和新修的砖瓦房混杂在一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这些变化让许卫强变得有些陌生,村里的人比以前变得有钱多了,尤其是现在人人都外表穿的光鲜亮丽,一点也不比城里人穿的逊色。采石场这两年养活了周围不少人,好多人在采石场干活挣了不少钱,很多不好种的土地都撂了荒,长了很多杂草。附近因为采石场大量的土尘,死了很多树木,昔日绿荫掩映的小山村也变得灰尘扑扑。村里的人平时都是急匆匆的,乡村没有了往日的安静,因为在致富的道路上,没有一个人愿意掉队。
明天就要开学了,妈妈担心许卫强在学校吃不好,晚上给他专门烙了很多饼子,这些都是许卫强平时特别爱吃的。许卫强知道明天就要走了,爸爸明天还要早早起来去采石场干活,估计已经把他的生活费给了妈妈了。如果还是按照开学的标准的给的话,这点钱肯定不够他接下来的生活,上几次网吧、打几回台球、在请别人吃几次好吃的估计还差很多。
妈妈在锅旁烙着饼子,许卫强就在往灶里添柴,灶火里的火苗一直吐着火星子,把许卫强的脸照的红通通的,许卫强看着妈妈,她正忙着往锅里摊饼子,许卫强轻轻地对母亲说:“饼子就少弄点吧,弄的多了我也吃不了。”
“在学校里你也吃不好,你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了的话给宿舍里的同学们也分点。”
“嗯,那你还不如多给我点钱了,我想吃什么可以自己买的吃。”许卫强用俏皮的语气试探着母亲,生怕她又骂自己乱花钱。
“你小子,脑瓜子转的可真够快,行!你妈我又不是舍不得给你花钱,就怕你出去乱花钱。”妈妈被许卫强弄的不禁笑了起来,这孩子出去一个多月倒学会拐弯抹角了。
“我哪能乱花钱呢,到了初中脑子就用的多了,肯定需要营养呀!不好好吃饭哪里来的营养。”许卫强就势顺势,生怕母亲的又把钱的事情忘记了。顺便还能巩固一下双方的“洽谈成果”。
“行行,烙完饼子你就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早些坐车呢!”妈妈轻轻拍了一下许卫强的脑袋,真想看看这孩子是怎么想的。
烙完饼子已经不早了,父亲早早就躺床休息了,许卫强眼皮子沉沉的,看着妈妈还在给他收拾东西,他实在撑不住了,倒在被窝里连衣服都顾不上脱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父亲早早就去采石场上班去了。母亲早已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许卫强没有跟妈妈说他明天才开学,早早去学校有他自己的去处。简单吃了点早饭,许卫强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正待要出门时,母亲又把他拉住,往他兜里塞钱,许卫强忙说:“妈,不用了,您不是给过我钱了吗,我钱够用了。”许卫强一遍推辞着,但只是手轻微的推了一下母亲的手,母亲边塞边说:“去了城里可别不舍得花钱,出了门就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许卫强嗯了一声,用眼睛瞄了一下兜里的钱,是一张红色的,许卫强心里有点小激动,使劲儿抱了一下母亲。可把母亲幸福坏了,这小子!
坐上早上的大巴,时间不长就到了县城,许卫强进了学校,回到宿舍,看见老成和大春正躺在铺上抽烟呢!这两人感觉比同龄人都成熟多了,根本不像是一个初一的学生。许卫强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神:“你们来的这么早,多会儿就来了?”
老成坐起来:“刚来也没一会儿,这几天在家里呆着也没意思,我爸在外地,我妈成天就知道打麻将,还不如在学校呆着呢!”
许卫强有点诧异,问老成:“你家里没有地吗?我假期一半的时间都在地里忙着收玉米。”
老成给许卫强让了一下,许卫强把东西扔在自己铺上,就和老成坐在一起,老成拉着许卫强的手:“我就记得我爷爷种过地,从我爸开始就不种了,我爸常年就在外边全国各处跑,我妈常年就在麻将桌上泡着,我可羡慕你呀,还有地种!”
大春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许卫强拍了一下老成的肩膀:“说笑了,怪不得你有钱了,你爸是大老板吧?”
“那里是大老板,他顶多是揽点小工程,挣点小钱罢了。还不如大春家里能挣钱了!”
大春听到说自己,把烟掐灭,扔到垃圾桶里跟老成说:“别说我了,都是苦命的弟兄,虽然吃喝不愁,可我爸开大车也是一连好几天都不回来,我妈开着一个小商店,可她比谁都忙,咱两可不是就没人管吗!”说罢,大春轻轻抱了一下老成,两人似乎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大春顺势从老成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这也快到中午了,学校食堂今天不开饭,我们出去吃吧。”
许卫强连忙说:“你要是饿了,我妈给我烙了饼子,你先将就着吃点。”大春也不客气:“哪呢?我早上饭也没吃就来了,你别说我还真的有点饿了。”许卫强从包里拿出来,母亲用纸包了好几层,打开后,大春直接拿了就吃,边吃边啧啧惊叹道:“你别说,味道还真不错,有个疼孩子的妈可真好。”
许卫强问老成:“你吃吗?”老成的烟还没有抽完,摆了摆手,道了一声谢:“谢了,哥们,我现在还不饿。中午出去我请你们吃。”
“我请你两吧,总是让你两请我多不好意思啊。”许卫强把剩下的饼子放好,对他两说道。
“行吧,够意思,以后就是兄弟了。”大春嘴里还没吃完,觉得许卫强还挺够意思的,一股子饼子味儿就从嘴里冲出来了,吹得许卫强和老成都跑到别处了。
学校下午才有住校的学生陆陆续续赶回学校,宿舍里的其他人还没有来,整个宿舍楼冷冷清清的。许卫强他们三个人在宿舍呆着无聊,老成说:“今天卫强请吃饭,吃完饭老规矩咱们出去玩会儿?”
“我同意,双手赞成。”大春快速举了一下双手,估计这个带有投降意味儿的姿势不太好看,又快速地放下去了。许卫强也点点头,这段时间确实感觉电脑游戏和台球太吸引人了,巴不得现在就过去。
中午吃过饭,三个人玩到快天黑才回答学校,这时候学校的学生已经来了很多了,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来了,带了很多从家里拿的好吃的,许卫强和大家分享着自己的吃的,晚饭就这样解决了,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中午请吃饭花了四十多块钱,平时在学校食堂吃饭也就十一二块钱,这倒好,吃一顿饭几乎四天的饭钱就没了。平时在学校中午老成和大春经常就在学校外面的饭馆吃,看来他两真是有钱啊,自己这点钱真的折腾不了几天就没了。想想以后还是省一点为好,想到这里,许卫强把剩下的钱悄悄藏在自己的柜子里,生怕把钱揣在兜里稍不注意就花没了。
到了晚上,有几个宿舍的一起去教室里去了,许卫强实在是没有精力了,早早就躺床上睡着了,明天还要上课,要不然又要在课上打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