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返回是没有办法了,这里到处都是阴兵,尤其是这条主干道上。你们在来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很多这种鬼怪?”小叶纯子用刀尖勾勒着线条,点了点其中贯穿图画的一道长痕。
“嗯,是有很多,不过……”
“嗯?队长有别的办法吗?那请说。”闻言她一喜,忙抬头问道。
“不是办法,而是机会。这些陌生的朋友是来找你的,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他们手里有很厉害的武器。”说着山鹤朝楚轩微一点头,将话语权交给了对方。
后者也不推辞,简单地说了说灵类子弹的效用。接着话锋一转,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们的时间不够,或许你有更高的把握找到一条路线,但是阴兵集合在即,而地铁又将要在两小时左右后开启。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这是更好也无奈的选择。趁着目前没有出兵,凭借武器突围出去有相当大的几率成功。”
小叶纯子被灵类子弹的信息震得一愣一愣的,“不好意思,我想先问个问题可以吗?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你的确不认识我们,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认识你。事实上我们来到儿的目的也是因为你,把你带回到现实世界里。”楚轩微笑道,“我们是调查这些事的秘密成员,你也可以理解为特别机构的小队,任务目标就是你。”
“警察?”小叶纯子试探地说出一个词,随即又摇起头来。“为什么要找我呢?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一旁的余铉忍不住发话道:“你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了,我们、包括你的朋友都在满世界的找你。”乐芙本想拉住他不让其多话,动作却慢了一步。果不其然,余铉说完后小叶纯子脸上疑惑更甚,支支吾吾了半晌,几番欲言又止。
“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给你们解释清楚。我们确实是来找你的,但不是现在的你。”楚轩瞥了眼余铉,似是责怪他多嘴。“如果你想听,稍后我会为你解释。现在做决定吧,跟随我们一起,或者被迫跟随我们一起。我们必须要带你回去,现实世界因为你的失踪闹得沸沸扬扬,我们必须对外界有一个交代。”
“你也看到了,失踪的人不止你一个,但你的案子却对外界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现在很多人都在传我们的城市出现了穷凶极恶的歹徒,所以我们需要你的澄清。”见楚轩话说的直白,魏衍在旁作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严肃地解释道。看他的样子,似乎真是从警署机构里出来的老油子。两人配合一个作白脸一个作红脸,把谎扯得和真事儿似的。这个小叶纯子虽然比电影中的成熟许多,但毕竟还是刚从一个普通的女白领蜕变过来的。一时间她也不知该作何打算,唯有默不作声。
“好·····好吧,既然队长相信你们,那我也信吧。我们都是为了逃出去,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山鹤摸了摸稀疏的胡茬,一直没有作声。不同于自己的这个女队员,在这里混迹许久的他听闻了很多小道消息。是啊,一个鬼世界不知道有多少幸存者,他们来自社会各界,保不齐就有警察之类的角色。虽然有对外保密的措施,但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上层掌权的人知道是早晚的事。想之前有传闻说曾经出现了大量的囚犯,掠夺者因此兴盛。当时他还只觉得是哪辆押送车出了事故,看来这很可能是有目的的一次投放。
这话他却没有对众人说,情报可是很值钱的。山鹤虽不介意情报共享,但更想拿这些换点有价值的东西。如果能换到一些灵类子弹自然是极美的事情,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实在是这个世界的大杀器。等从这儿成功逃出去,说不定还能跟这个神秘的小队搭上关系。掠夺者掠夺者啊,最终只是自取灭亡的愚蠢营生,人际关系才是存活下来的最好法宝。
要不然他也不会冒着被山精围困的风险,次次在地铁站寻觅有潜力的新人了。
不提他心中计较,楚轩这边细细地安排了一下逃生的路线。他和魏衍两人的记性着实惊人,一路逃命的过程中竟将周遭的环境都记忆了下来。两人一主一补,很快完善出来一套可行的计划。随着楚轩讲完,殿外这时也响起了鸣金击鼓的声音,这意味着阴兵整顿完毕了。
“好,时间刚刚好。”楚轩推了推眼镜,站起身来。“现在城内应该已经不剩多少游弋的队伍,这对我们来说是唯一的机会。趁着它们还没出兵,我们出发。”
任云生随着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这阴森森的殿内冷气逼人,蹲得久了连骨头都快要冻住似的。正当他抬脚欲走,却忽地打了个趔趄。沉闷声如滚雷从四周阵阵响起,地面剧烈地震颤起来。“怎么了?”惊问声被头顶木梁的吱呀作响压得几不可闻,灰土簌簌落到众人的身上。
“要塌了,快走!”任云生推了把还未回过神的齐藤一,后颈紧接着升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像腊月吹来的北风,激得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一道漆黑的刀锋迎面砍来,呼吸间已逼到近前。他来不及躲避,胸口正中一刀,强悍绝伦的力量直将他撞得倒飞出去,撞开沉重的木门落到殿外。
“小心!”郑吒拽起齐藤一往旁摔去,刀锋斩落,嗡鸣刺耳把在场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火花散去,青石制成的地面被砍出一道浅浅的白痕。他推开身旁累赘,纵身朝刀头打去,意要把它留在原处。
不想刀身坚实异常,一杖下去竟把短杖打得反弹回来。郑吒一击不成再欲追加,刀身拔地而起拍在杖上,郑吒连人带杖倒退数步,一屁股坐落在地。
用刀的家伙力气大得惊人!这是郑吒唯一的想法。只轻轻一挑就把他推得无计可施,任凭他全身气力在这人面前也只是孩子般耍闹,要是正面受了这一刀,即便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想到这儿,他连忙起身往殿外跑去。先前他看着任云生被一刀挥中,若是不及时医治恐怕再硬的身板也撑不住。张杰等人边打边退,枪火闪烁间,一条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缓缓起身拖刀而来。
出得殿外,郑吒上前要扶任云生。“别别别,别动,疼。”后者吃力地转过身,仰躺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肋骨断了好几根,还好那玩意儿是钝的,不然我半截身子都得留里面了。”
“草!”郑吒又是气急又是欣喜,骂道:“我还担心你出事了,没事就好,还能起来吗?”
“扶一把扶一把,我动不了,一动就疼。”任云生呲牙咧嘴地说道,他稍微一动胸口就生起剧痛,眼泪珠都疼得在眼眶打转儿。断骨之痛实在是非常人所能忍受,更何况他一连断了大半的肋骨。
郑吒扶起他来,两人往殿处看去。看似坚实的宏伟大殿已岌岌可危,随时就要轰然塌散。这边的声响吸引着城内的鬼怪,四面八方都传来脚步声。张杰扇了扇扑面的灰尘,提枪低骂:“妈的,本想避开这些鬼东西,现在也不行了,我们走!”
众人不敢逗留,顺着原路狂奔而走。片刻间周遭便聚起了大量模糊的人影,如楚轩所说阴兵集合完毕,城内暂时没有了它们的踪影。这些下等的鬼物实不是众人一合之敌,逞着枪械与符箓之威众人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不多时已越过离别桥,回到了内城城门口。
“这些子弹竟然这么厉害?”小叶纯子跟在身后,已做好了险死还生的准备,却不想她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鬼怪如韭菜一般被持枪几人收割,只能在一旁暗暗咋舌。
有这种武器,难怪他们会出这么危险的计划。
“是啊,一开始我也不相信。还以为是酆都这里的鬼怪可以被普通子弹打死。要不是因为……”山鹤无奈地叹气,“看来上面早就知道了这地方的存在,还研究出了这种强力的东西。纯子,这也许是我们的机会······”
“嗯?”
山鹤轻搓了一下胡茬,目光转作深邃。“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和他们起冲突,无论是官方的身份也好还是强大的力量也罢,这都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我会尝试和他们继续接触,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能增大一些在这个世界存活的机会。不过有一点,一定不要跟外面的亲人朋友透露他们的存在,我想他们一直不出现这次却为你出来了,想必不会愿意别人知道有这种队伍的存在。”
“我明白。”小叶纯子轻轻点头,她已经瞒了闺蜜和家人很久一段时间了,再多一件事也未尝不可。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导致现实世界的亲人和朋友受到危险。
不同于初到时,城门处多了两道高大的身影,像忠诚的将士戍守而立。看到众人赶来,其中那高大瘦长的鬼怪上前两步,遥遥喊道:“阴兵出道,生死趋避。”
走到近前众人才看的清楚,说话的鬼怪人身马头,丈许长的火叉朝前挺出,将他们的脚步逼停了下来。
“阳寿未尽,何来闯我阴司重地!”马面声若炸雷,宽大的鼻孔喷出两道白气。
任云生被震得惊醒过来,茫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一牛一马皆有两米多高,正牢牢把持着出去的道路。见对方能说话,余铉按耐不住小声道:“为救一人,望能放行。”他方说完,几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而且你说就说嘛,还学对方拿腔拿调。
“荒唐!进我阴司者,皆是寿尽应死之人,哪有可救的道理。若是进来一人便救一人,岂不成了你们玩闹的地方。”
“和他们说那么多干嘛?!多少年过去了你也改不了你废话的臭毛病,既然进来了就都是该死的人,我们时间不多,别在这儿唠唠叨叨的。”牛头瓮声瓮气着说道,相比起马面炸雷般的声音,它的声音更似闷雷,听得人胸口沉闷,像几十斤的秤砣沉沉压下。
“既如此,那都是该死之人!”马面鼻孔又是两道白气喷出,接着挺叉上前,势若奔雷飞刺而来。众人一直警惕的对方,见状忙开枪相迎。它一身筋骨好似金铁铸成,子弹打在它身上叮叮作响,弹飞开来,就连张杰手里的轻机枪都起不到多少效果。
众人早有预料,既然黑白无常能抵抗子弹的攻击,同为十大鬼爷的牛头马面自然也不例外。郑吒放下任云生扑身上前,短仗架住了对方的漆黑火叉。
“白无常的哭丧棒?”马面愣了愣,一张马脸登时皱缩起来。“原来就是你们杀了那两个家伙!那你们确实该死!”
火叉回抽,舞了个枪花朝郑吒头上盖去。破空声响,郑吒暗叫不好忙退出两步,躲开了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攻击。这一招落空把地面打得砂石飞溅,不等它变招郑吒欺身而上重重地敲在了马面的手腕。马面叫痛不迭,却不是因为郑吒力气大,而是这哭丧棒委实恶心的紧,专克制有灵魂的生灵。不然世间诸多穷凶极恶的人化作阴煞恶鬼,负责索命的黑白无常怎么能对付得了?相比起那专门打杀恶灵的黑煞星,白无常的凭依都在这哭丧棒上。
马面自知敌不过哭丧棒,也不再横冲硬打,转而借着长火叉与郑吒缠斗。那边牛头也被石万启和赵樱空缠住,一时间也脱不开身。三人两鬼斗得有来有回,张杰几人插不上手,便开枪打着追赶过来的幽灵。很快,身上有伤的石万启吃了一斧面,摔飞到坐在地上划水的任云生身边。
“这牛头可真硬,浅打根本砍不破它的皮。”石万启吐出一口血沫,咳嗽道。
“要不然也不会咱们传说里有名的鬼怪了。”任云生忍着痛将他扶起,拍了拍后背苦笑。
“我怎么感觉你有种莫名的自豪感呢?”
“还好,要不要换我上?”
石万启抹了抹嘴巴,柱着刀站起。“算了,你现在受伤很严重,我能撑得住。”说罢,他提刀上前,继续与牛头厮杀去了。
任云生揉了揉脸,牵扯到痛处不由得咧嘴。他在一旁看得清楚,马面似乎很惧怕那根鸡毛掸子,凭着这东西郑吒短时间不会有问题。只是赵樱空和石万启却远不是牛头的对手。这倒不是说他们俩弱,而是一名刺客一名半吊子,本就以招数和速度见长的两人却连对方的牛皮都打不破,能打得过就奇怪了。
蓄势待发的零点苦于没有出手的机会,不然依靠他的狙击子弹想必能打穿牛头的钢筋铁骨。想到这儿任云生疑惑更甚,二十人的难度这么高?两个鬼怪就让众人无计可施,要是阴兵赶到这儿来他们岂不是死定了?
还是说,难度早已超出了二十人的程度?
正思量间,桥那头传来钝器拖曳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任云生回头看去,两只眼顿时瞪得溜圆,不知何时一高大的鬼怪已来到这里。这鬼怪九尺余长,青袍赤面,长髯随风而动,自有威严。丈长的大刀拖在地上,闷声正是从这发出。相隔甚远郑吒、零点、赵樱空与任云生四人就感到些许威压,强烈的危险感从它身上毫不保留的散发而出。
”这······他是······关·······“帅气男生惊骇莫名,连舌头都有些打结。不怨他反应过度,实在是这身打扮太过经典,汉家境内,但凡有点常识的都能说出它的名字。正是千古风流一人物,威震华夏关云长!
称“怪”轻薄,当称一句“鬼雄”。
“将······将军······”听见声响,马面的脸又皱在了一起,往后跳出一步,铜铃大的眼睛左顾右盼。牛头也是一样,任凭浅打啪啪打在身上,他只是哼着白气往桥那边看去。两鬼对视了一眼,同时喊道:“不打了,不打了!放你们走吧!”话未说完,两鬼扛起武器往一边飞快跑走了。
“这也行?”
众人惊异地看着愈来愈小的两鬼,心中一阵迷惑。没有多做耽搁,转身往外城跑去。这关公拖着刀一路赶来,想必就是为得他们。能让牛头马面都吓得溜走的鬼怪,众人更是没有多大几率打得过。见众人离开,关王手中刀顿了一顿,接着提起速度,斩破城门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