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谢梓檀、谢安楠、季言钰、纪璟云
配角:正则、侍卫
地点:谢府、季王府
明德十六年,谢府嫡女,失足落水,落下病根。谢府相爷愁思满绪,帝王念谢府仅此独女,恩允其可闭门谢客。
帝都人皆称,谢家有贵女,荣宠加身。
“谢丞相乃我朝栋梁,又仅此一女,自然无比重视,你且备上厚礼前去慰问吧,就让其在府中修养不必出席宫宴了。”一人正站在清红漆金龙绕柱桌前练字,挺得笔直,身着华丽锦袍,玉带围袍,锦袍镶着华丽的金边,针线细致,绣着栩栩如生的四龙戏珠图案,黑发束起戴金冠,抬头看着桌下跪着的人,又觉得不妥,声音年幼却庄严,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既然谢府已闭门谢客,你便不要叨扰了,礼物送至门口即可。”说完便继续低头练字。“诺。”一身宫装的太监退下了。
帝都最繁华的街道中间,有一处宏伟壮观,富丽堂皇,却寂静安宁的王府,不同于世外的喧嚣热闹,仿佛独立于世……
“哦?谢家女儿落水了?还落下了病根?”紫檩木牙雕梅花凌寒的插屏内,少年摇着紫檀嵌玉宫扇,听着窗外人的禀告。
“是的,谢相爷今日一大早上朝时,就叩请陛下恩准其女留府修养不见外客,太子那边也派贴身之人备礼前去看望了”窗外的暗卫轻声回禀,“是否要去查实,这谢府……”
少年从屏风内走出,左手将宫扇收起,轻轻拍打着右手心,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白色睡袍,黑发极为慵懒地垂下,虽不扎不束,却飘飘逸逸,阳光照在他身上,衬着他肌肤上有光泽流动,眼睛里也闪动着琉璃的光芒,说不出的风雅清列,“这皇家还真是重视谢府啊……”少年看着窗外这难得的旭日阳光,连那叶都泛着微微绿光,忍不住伸出左手去触探,阳光便立刻沿着扇柄滑出一线,在玉面汇成一点,耀眼灼目。
“那日,她明明会水……”门外的一家丁满是质疑,“世子真的不再查一查吗?”
“正则,那日的事情,休要再提。”该少年出声警告,“既然全帝都说这谢家女儿落水患疾,那你便是查到什么又能如何?”少年收回那如白玉般泛光的手,转身离开窗口走进里屋,“反正无论结果如何,都翻不起这波浪来就是了,皇宫内那位都不急,我又有什么好奇的。”
只是那日在水中,耍着半熟狗刨式的女童……
“还真是有趣……”少年一张俊逸的脸庞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躺在寒玉流苏床上闭上眼睛继续修养。
如此绚烂晴天的午后,春日的阳光如水般音符一样灿烂的流动,湿澈了不同的妩媚和忧伤。
谢府内,谢梓檀安静的坐在床榻上,手中看着本倒放着的民间话本子,听着刘嬷嬷在外面打理各类事情。自打醒来,除了周身觉得有些无力发麻,胸口还有些温热,其他并无不妥。
她只知道从一出生,她的身体似乎就有异象,不然也不会日夜啼哭不已让母亲头疼,只是这几年都未见有碍,就不曾放在心上。只是那日她明明记得胸口疼痛不已难以呼吸,现在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心中有万千疑虑,还是忍住,等到父亲前来,自然会迎刃立理。
“老爷万安。”门口传来奴仆们叩安的声音,谢梓檀立马把书一扔,跳下床榻,向外跑去。
谢安楠正好进来,见女童赤脚而来不由得皱眉,立马向前将女童抱起,“虽是木地板,但还是有凉意,不可胡闹。”
“爹爹,女儿无碍。”谢梓檀被谢安楠抱在怀中走进内室,看着面前的男人,双鬓已有几丝白发夹杂隐于其中,不仔细看不能发现,突然心生愧疚,“爹爹幸苦了……”她抱住谢安楠的脖子,“女儿让爹爹担心了。”她也不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也不问父亲所做为何,只知道,这个温暖的怀抱,是来自这位从小便宠爱着她,不舍得让她受苦的男人。
“小调皮,现在知道心疼父亲了?”谢安楠轻轻拍着臂膀中抱着她的女童肉嘟嘟的背,“那日私自出府,还一日不归,怎么没想想我这个老父亲有多么担心?”
谢梓檀鼻子一酸,松开手臂看着谢安楠,“爹爹别胡说,爹爹一点儿也不老。爹爹想知道,女儿说就是了,女儿只是怕爹爹担心……”
“罢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平安就好。”谢安楠将鞋袜给怀中的女童穿好,便抱着她走出去了,“爹爹这是要去哪儿?”谢梓檀见状问道。
“去你娘亲那儿。”谢安楠走至门外,便飞身而起,作飞檐走壁之势,转眼间就来到了书房。“爹爹竟如此厉害!”她第一次见到谢安楠在自己面前展现武功,不由得惊呆了,转而嘟嘴抱怨,“没想到爹爹不是文弱书生啊!既然爹爹会武功,为何还要女儿自己学习那本破书呢?要是有爹爹亲自教导,”谢梓檀声音逐渐细如蚊咛,“女儿也不至于……”
“要是我亲自教你,你还不早就上房揭瓦不得安宁了?”谢安楠轻轻将女童放下,用食指轻轻刮着她小巧挺拔的鼻子。
“再说,那本书,并非破书,你这些年能平安长大,多亏了这本书。”谢安楠将她口中的破书从柜内拿出。
“我见此书只是些基础的武功心法,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啊!”谢梓檀将谢安楠手中的书拿回手里来回翻看,“而且看似残缺不全。”
“没错,这本书,只有一半。”谢安楠握住她不大的柔软小手,“孩子,接下来爹爹同你说的话,你要好好听着。”谢安楠的眼中充满慈爱与不舍,轻轻摸摸女童的脑袋。谢梓檀见父亲神色温柔却又凝重,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出生那夜,雷风大作,电闪不断。而你母亲怀你时胎息本就不稳,时时忧心无法安睡入眠,加上这异常天气影响,便更加担忧,以至于受这雷鸣之惊,无法正常生产。”谢安楠想起那日情景,还是忍不住心疼,“待你出生,听到你的啼哭声后,你母亲才放心睡下。”
“可哪知,你从出生开始,便啼哭不断,你母亲想尽各种办法都没有用,爹爹我寻遍这帝都名医,他们皆是摇头。而你如此不断哭泣,总是气血不足,时常哭着哭着就断气了,你母亲日夜守着你,生怕你就这么没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后来你母亲便上了这宝刹寺,为了祈求你早日康复,寄托于神灵,盼望佛祖能听到她的心愿。”谢安楠看着案桌上的灵牌,想起那时日日抄经诵佛,食不能寐,夜不能寝的妻子,点点滴滴仿佛历历在目。
谢梓檀听到这里,便轻轻跪在了母亲的灵牌前,她从未想到,她竟是如此幸运,得母亲如此疼惜,这时候她竟然觉得,她不比那有街头有衣穿有面食的小姐姐差,是同样的幸福无比。
“有一日,一位身穿佛头青锦袍,童颜鹤发,手持一根龙纹拐杖的老人前来,说是有办法医治好你的病。我当时已是心灰意冷,生怕是什么江湖术士行坑蒙拐骗之举,怕你母亲心生希望又徒生失望,便想打发他走,可是这消息不知为何就传到你母亲耳中了,她不顾一切赶在我之前,便将那人迎入府中。”谢安楠走上前,用衣袖轻轻擦拭着灵牌上的灰,“那老人一来,一瞧见你,便将你得症状说的八九不离十,他说,你这是心疾。”
谢梓檀不由自主的扶上自己得胸口,感受着那有节律的振动,“所以那日我晕倒,并非忧思过度,而是因为我有心疾吗?”
“是的,那日你一时难以控制情绪,导致这心疾提前复发。”谢安楠将灵牌放下,转身将跪下的女童扶起,“那位老人稳住了你的病情,你也不再哭泣了,你母亲欣喜若狂,我也激动万分,但是老人却说,你年龄稍小,这病他现在无法完全医治,现在只能保你六年无虞,便给了我们一本书,还有一枚丹药,要你从小熟读其中心法,修筑心脉,剩下得只能先养着,待你二次发作时,便服下此丹药。”
“那服下丹药后呢,女儿是否就可以痊愈了。”谢梓檀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服下丹药后,你就要上那老人所住之地,拜他为师,学习剩下的另外半本书。”谢安楠低头轻声说。
“拜师?那这位老人家所居何处,我如何寻得,爹爹是否陪我同去?“谢梓檀突然有些惶恐,一丝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老人的居所,不在这帝都,而在这千里之外,九山之巅,那就是闻名天下的——清平山。”谢梓檀听闻如五雷轰顶,她不管这清平山是何等有名,只知道她要离开父亲,离开谢府,离开这帝都了!“爹爹,女儿不想离开您,女儿现在已经没有不舒服了,能吃能睡,那个臭老头肯定是在诓你呢,爹爹你别信他的,别赶女儿走!”
“瑶儿,等你踏上这青平山,你便不是这谢府小姐了,就改叫九瑶吧,这是我和你母亲给你取的小字,是我们给予你的祝福。”谢安楠用手指轻轻抹去女童的泪珠,“我已经修书告知那位老人了,你从小腰间贴身带着的那块紫檀木,便是你拜师的凭证,从今以后你一定要坚韧勇敢,为父相信你,也定会等着你回来。”
2019-6-2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