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贤、吴三千还是大手拉小手。
数息之间,按照吴三千说辞,文子贤已经内外关联、条理分明的组织起了逻辑。
“是识的罗大人,相言甚欢,略懂阵法,谈及平匪时亦和大人有所交流,大人军务在身,数日前在唐县分道。阵法之外也接触有医术,天灾人祸不断,瘟疫四起,想着走动了解患瘟疫者病理状况,以防瘟疫扩散,缺乏有效应对措施,途经高阳暂且停留了下来”
吴三千阵法的说辞惊艳,文子贤医行天下,孙承宗点头,“小友识的老夫?”
文子贤点头:“之前是不知,现在能猜测出来”
赏识文子贤坦诚,笑了笑,问:“小友说就平匪事宜和罗校尉有所交谈,不知小友看法如何?”
“一时兴起,纸上谈兵”
“说说无妨”
“断源、克制、结网、分化”文子贤言简意赅。
两字一个要点,孙承宗能听得出来字里行间的玄妙。
“可能细说?”
文子贤点头;
大脑中另外意识立即提醒文子贤不可班门弄斧。
文子贤踢了一脚吴三千,甩开手在空中虚无抓了一下。
吴三千愣了愣。
人跑了过去,从孩童当中拿了两个马扎,返回的时候想着,少爷手在空中抓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无耻”文子贤大脑中另外意识安静了下来。
另外的意识明白文子贤手抓的动作是在威胁。要找大小姐,碰触大腿什么的。
两人坐马扎,吴三千挨着文子贤蹲了下来,洗耳聆听。
“断源意思便是自源头防微杜渐,匪军由两个群体组成,第一个是我朝军士,参与匪军的原因很多,欠饷、受虐或者绝境之下投降,这是匪军的主力,战力突出。举兵造反,株连九族,这个群体人员都深知后果,作战也因此彪悍骁勇;另外一个群体就是百姓,百姓如何加入匪军,自然因天灾人祸没有活路。”
孙承宗点头,目光鼓励文子贤继续。
“克制、结网说的是战术,也就是韬略,我是形容为战术,战事当中的手段筹算应运。匪军没有稳定补给又看中了朝堂分兵守境,协调不利的弊端移动作战,朝堂出兵,往往会被匪军牵制东奔西走。其实大可不必,分防而协剿,结十面之网,只要情报搜集及时,朝堂调动以骑兵为主一支精锐以快打快,这便在战术上产生克制,移动速度不及,战力不及,战事便走向了利于朝堂层面”
“如何解决情报问题?”孙承宗问。
“每战不管最终战况如何,匪军其实都有重大损失,所以移动当中匪军需要不断吸收地方百姓加入,也有少数山匪及其绿林人物投靠,可以安排人员以山匪、百姓、绿领人物等各种身份打入匪军内部,稍微有领军能力,脱颖而出便不算是难事,只要再有相对完善有效的情报传递系统,了解匪军动态应该不算是难事”
孙承宗内心被触动。
文子贤三三两两数句便一针见血指出了匪军和朝堂守境之兵利弊,安插眼线的手法胆大心细,但绝对有效,这种部署确实自己之前未有思考。
“分化呢?”孙承宗问。
“分化便是搜集情报的高级演绎,安排了眼线,眼线能力有差异,进入匪军内部遭遇环境也不同。大致可以分成两个走向,一个向匪军高层潜入,一个便在中下层当中发展,在没有完整纲要、方针前提下匪军当下的作战还是以利益为主,有利益便有冲突,利用不断散布的风声、造谣化解对方阵营,涣散军士意识,内外结合,一锤定音”
孙承宗极度震惊,文子贤之前言论颇为相似杨嗣昌平匪方略,但更细化。孙承宗不认为这些方案是罗洛宁透露给文子贤。
方案只是在朝堂提及,未付诸行动,以罗洛宁身份,不可能获知,涉及情报搜集及其分化层面谋略,文子贤想法惊艳。
此时孙承宗便再无文子贤是阿谀奉承之辈的想法。
“小友年纪轻轻,想不到对于兵法竟然有如此造诣”
正色,文子贤说道:“其实也是有困惑的,小厮三千所提及天炉战法是同罗大人有商讨,以伏击、诱击、侧击、尾击等方式分段消耗对手兵力与士气,拖到决战地区,围而歼之。谋略层面,算是惊人手笔,但需要思考的是双方军士战力。假设我朝军队对垒女真,双方军士意志、士气、战力均等,天炉战法便是妙笔,但如果双方存在悬殊差距,又会如何?钢铁一样的战斗意志,出类拔萃的组织度、娴熟出色的团队配合,勇者无畏的拔刀才是一支军队的基石,三者缺一,战术上我们是包围了女真,但然后呢?”
文子贤庄重说道:“被包围的或许会一口吃掉想要包围的”
“天炉战法是不适用于平匪作战,后退而决,战术的另外层面是心理战,示弱。真正适用的战场是对垒建贼,可双方士兵实力差距悬殊,示敌以弱又可能会自乱阵脚,终归还是纸上谈兵”
孙承宗狠狠的被震撼。
文子贤所言不管是平匪方略还是天炉战法,放在朝堂可都是惊人耳目的方略。
完全认可文子贤见解,孙承宗因为眼界也有自身看法,军士战力低下可以训练,文子贤这样的韬略却不见得任何人都能具备。
至少;
孙承宗内心叹气,孙莆是从未提及过。
文子贤观察到了孙承宗眼神中的震惊,知道对方吃惊不下,内心也是感叹:“我是站在巨人肩上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