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考试接连不断,我的状态越来越好,成绩却仍是没有提升,我只能不断地和同学老师交流,认真地完成每一道题,背下来每一个知识点。
我几乎有些认命地想,假如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到的全部,可是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那我是不是就这样了?
可是什么才是我能做到的全部,我是不是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所以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失望放弃。
我那时终日地苦恼,走在路上,躺在床上,无时无刻不在想我到底哪里做得还不够好,怎样才能做得更多,怎么才能做到一个错误不重复犯,怎么才能真正高效、高质、高量地学习,我哪一个知识点没有记住,哪一道题的思路还不清晰,还有什么作业没有完成,我该怎么安排时间才能全部做完。
我那时睡眠时间极其少,特别困的时候,脑子里甚至会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解析几何、哲学原理、自然地理……我能感到很多的字很多的图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那种混沌的时候都在想着学习的时刻,那些困到走在路上都要摔倒,可是一旦上了课,我却从未打过一次瞌睡。好像坐在教室里,我就是斗士。
我一向没有毅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做事情总是三分钟热度,所以我当时根本想象不到,这种在我看来很疯狂的学习能够真的持续一年。
那些鸡汤里所说的,“梦想”、“爱情”、“希望”、“未来”……在我回想起来,并没有感觉出来,支撑我走下来的,反倒是那些无用的小说和电视剧、电影,是那股不服输、不相信自己只能走到这里的傲气,是每天早上送我上学、哄我开心的爸爸。
当然,我讲的有些远了,那些都是后话了,如今,我们才刚刚讲到中秋节。
在我不容易的同时,我发现赵湾又不对劲起来。
每天晚上在图艺楼写完作业,赵湾都会送我到侧门门口,看着我离开,他才回宿舍。因着是顺路,并不影响他回宿舍休息,不会占用他太多时间,我便默认了他的“护送”。
因为高二高三的放学时间存在差别,所以路上见到的多是我的同级同学,鲜少遇到他的同学。
但最近几天,高二也调整了下晚自习的时间。原因很简单,为了让他们多学习。在上个月的联考中,我们学校在各校中的排名较低,年级组和校领导感到丢了学校的脸,决定延长他们的学习时间,什么时候能拿到第一,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作息。
于是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叫苦不迭地与我们一同下课,一开始高三的同学们心情舒畅愉悦,感慨当年高二并未遭遇这样的事,但这种看戏的心情持续了没几天,就被强烈的抱怨声淹没了。
这种抱怨以我七七和她的同桌的吐槽最为经典。
“高二那些小孩儿怎么那么能抢?超市那几张桌子全被占住了,怎么吃泡面啊?”
“就是,哥每天下午不吃饭,就指望晚上这口饭,一群小孩儿倒给我抢完了。”
“你带回宿舍泡啊。”
“哥,咱先不说宿管老师让不让咱这么干,就说买泡面,你能买下吗?”
“是呢是呢。我昨天去超市买酸奶,超市里的人特别多,全挤在那会儿了,排队就得排半天。”
“你说,他们就不能体谅体谅咱们这可怜凄惨的哥哥姐姐,赏口饭吃吗?”
“那你怨谁?谁让咱离超市远呢?人家不仅比你近,还比你跑得快。人家这是运气与实力并存,凭实力吃饭的。”
“没事儿,你提前买好也行。”
“这现在去水房打热水也不能等着晚上去了,挤‘死’了。”
“哥,我跟你说。我一弱女子,昨天晚上……”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弱女子。”
“听我说。”
“哎,别打人。你说你的。”
“我拎着两个暖壶,去水房打水,打完水还得吭哧吭哧地提上五楼。哥,人家高二的怎么那么多一对儿一对儿的,两个人,一个暖壶,天啊,气死我了。”
“哈哈哈。人家打人家的水,你打你的水呗。”
“你这说的是什么狗话,你看着心里不气吗?这是心理伤害知道吗?比生理伤害更残忍。”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心理伤害要不得。哈哈哈,不行,我还是想笑,哈哈哈。”
“你说说,这老师也不带管管的。一对儿一对儿的,多影响校容啊!”
“我跟你说啊,你这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乱说什么,有什么好羡慕的,他们还上大学吗?就这么搞对象,别说迟下晚自习,不放假了也考不到联考第一。”
“对对对,你就该指着那一对对情侣,给他们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在你跟前造次。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我跟你说啊,这些小孩儿,这心思得在学习上,一天管东管西,管张管李,搞什么对象,就应该好好学习,气死我了。”
“就是管东管西,管张管李,他们管得着吗。哈哈哈哈……”
“哎,你这是不挨打就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是吗?”
“你再这么暴力,真没男生要你了啊。你这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找不下对象?”
“姐姐是不想找,不想找。你懂吗?多少好小伙儿在姐姐后面追,姐姐愣是没答应,知道吗?今天不打你,你就不知道怎么跟你姐姐好好说话。”
“别别别,这上自习着呢。”
“我打你还要分时候?”
“不分不分,姐姐说打就打,我错了错了。”
我在后面已经笑到不行,仍然不忘偷偷回头,帮他们张望。两人正打着,我看见段老师从后门玻璃中一闪而过,我快速戳了戳七七,“咳。咳。”
他们瞬间恢复了正常。
我刚调整好面部表情,段老师就走进来了。
他先是在教室里转了两圈,环视了教室情况,然后径直走向我,“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