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跟涂茶茶喝酒,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在热带鱼喝过酒了。
她知道了我跟李代铭的事情之后,满是怜惜的看着我。
最后揽过我感叹道:“杨二姐,这都是命。从我们第一次遇见那个女人,从我跟她扭打在一起的那一刻,恐怕这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我们挣扎也没有用,痛苦也没有用,最后还是要失去该失去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酒喝到肚子里,眼泪却是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我胡乱的抹抹脸也搂过她说:“你跟孟裔真的不可能了吗?”
涂茶茶举着酒瓶摇了摇手指道:“孟公子,我可再也惹不起这样的男人了,二姐,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谈恋爱,怎么这天底下的混账都被我给遇上了。”
我一时缄口无言,孟裔凭他那样的家室,对涂茶茶又有几分真心,如果涂茶茶继续在这种分分合合的感情里沉沦,我倒宁愿她离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更远些。
“那你把工作辞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涂茶茶咬了咬手指,有些不舍的看着我说:“我爸身体一直不好,海都今年好像出奇的冷,我们全家想去南方的姑姑家过段时间,过完年再回来。”
我掐指一算,皱眉道:“要两三个月吧?”
她提着酒杯碰过来说:“差不多。”
我心事重重的饮了一口道:“是为了躲着孟裔吗?”
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既是,也不是,我确实想躲他,但是南下的计划也是个巧合,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涂茶茶现在说话总带着股宿命的味道,人的年龄越大,似乎对命运就越有种难以抗拒的信服。
“我本来就放不下你”她的眼里光芒四射的闪烁着看着我,于心不忍的说:“现在你跟李代铭又成了这般模样,叫我怎么忍心把你留在这里。”
我抱着酒瓶痴痴的笑了起来,笑的泪如雨下,笑的肝肠寸断。
我说:“刚好,我也要离开海都了,今天跟顾茗矾递交了申请,临川分公司刚开始运营,顾茗矾答应我无论如何会帮我调过去的。”
涂茶茶看了我半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久好久,她才灌了口酒,抿了抿嘴,终于还是没忍住流下了泪来。
“你说,我们这到底是怎么了?都怎么了?”
这时台上的那个女歌手依然再唱这样的一首歌,声音哀婉,如慕如诉:
……
如果你从没出现
我会不会觉得快乐一些
可惜残忍时间
总要把诺言一点点摧毁
想念变成怀念
心动变成心碎
偏偏还会关切
你最后属于谁
……
顾茗矾参加完九楼的高层会议后,神情有些严肃的把我喊进了办公室里。
她目光炯炯的盯着我说:“杨楚牧,你真的决定好了要去临川?”
我故作轻松的笑着点点头道“是呀,我可没跟您开玩笑,申请通过了没有?”
她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我说:“通过了是通过了,不过有些曲折,李总那边说什么都没批,后来临川分部的总经理知道了这事,因为之前在临川促销的事情他对你颇有耳闻,所以跟李代铭开口要了这么个人情,谈了好久李总才终于签了字。现在上面让我找你谈话,如果你真的确定了,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有些难以相信李代铭会不愿意让我走,难道他真的残忍到不惜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跟池韩露定婚?
我不由的冷笑了一下,见顾茗矾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忙敛了敛神情说:“我没有问题。”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不过你现在是AW总部的部门主管,去分部的话职位自然是要升一级的,以后你就是部门经理了,好好干吧。”
我抿嘴笑说:“当然!”
顾茗矾越发细致的盯着我,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说:“在海都干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去临川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升官发财了嘛,像我这样孤家寡人的,在哪里还不都一样,换个城市呆呆改变一下生活。”我强颜欢笑道。
她终于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说:“算了,你也不肯跟我说实话,既然叫我一声顾姐,遇到问题直接找我,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就是少了点野心,去了分部好好干,别丢我的人。”
我有些动容的看着她,使劲的点了点头。
这里的一切我又何尝舍得,我在这里呆了三年多,从一个不谙世事初出茅庐的职场菜鸟,到今天这些实习生眼中的前辈,这三年来,有多少个****夜夜我在这栋大楼里埋头苦干的做策划,或唾液横飞的做演示,我去过每一个楼层,吃遍了楼下的所有快餐店,突然说要离开,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奈何人生中充满了别离,从我们会走的那一刻起,注定了是要慢慢的奔跑向别处,离当初越来越远。
我本想趁着周末去公司把东西搬走,调去临川这件事情本不想在单位张扬,但是不知道谁走漏的消息,居然被沈媛知道了,往往她知道的事情基本上相当于整个部门都广播了一遍,耐不住她挺着肚子对我的质问还有陈贱男翘着兰花指说我不地道,我一头大汗的解释了半天,这才跟他们掰扯清楚我崇高的理想抱负还有一往无前的职业规划。
纵然对他们来说,这些都是扯蛋,但总归也算个交代,不过事情这一闹,请客吃饭是在所难免的。这刚好也是我最头疼的事情,集体话别无疑要徒添许多伤感。不过转而想想毕竟大家朝夕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是该好好聚一聚再走。
其实同事之间的关系说来倒也很奇妙。从我们步入社会伊始,朝夕相处的就是他们。我们在一个岗位上呆多少年,跟他们就要相处多少年。他们既不是亲人,也不是密友,却是你一天醒着的十二小时中八个小时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有的时候你因为他们感动,有的时候你也会因为他们愤怒,大家守望相助过,大家自私自利过,可是你们却因为一条线紧紧的拴在一起,即使各自的家庭不同,命运不同,却每天都要做同样的事情。
你以为他们是可有可无的人,你以为他们是无足轻重的人,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要从这个群体里面走出了,那种感觉必然是像抽空了自己生命的一大半。
这种根深蒂固的情感已经长在了你的生命里,它虽然不像你的手足四肢必不可少,但却是你身体里滚烫运行的血液,源源不断的补充着你的生命。
聚餐的时候一桌人自然少不了感慨,即使我三令五申的强调不准煽情不准感伤,聚餐的主题是高歌社会主义建设展望美好未来,但是酒水一旦喝多了,人的真性情便自然流露了出来。
大马两鬓的红晕一直蔓延到眼角,像是妆还没卸完的小生,他站起身子端起酒杯对着我说:“主管,我大马虽然是已婚人士,但是年龄不比你大多少,大家相处那么久了,我发自内心的说你是一个好姑娘,脾气好,能力好,长得又漂亮,知道你要走,我真是舍不得,咱们一部看来以后又少了一个美女。我大马希望你在临川能工作顺利,开开心心,以后别忘了我们海都的兄弟们。”
我忙站起身说:“大马你干什么,喝酒坐下喝,怎么还站起来了。”
大马摆了摆手道:“必须站起来喝。”
说完便豪气万丈的一仰而尽。
我也只好陪着他将杯子里的半杯啤酒一口气喝完。
有了大马一起头,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露娜端着酒杯哭的稀里哗啦的,非要跟我连饮三杯才算完事,她可是蒙古人的酒量,我左右硬是没招架的住。
陈贱男更是趁火打劫,一声楚楚叫的我不得不接马不停蹄的接他的酒。
最后一圈下来,甚至连大着肚子的沈媛都端着一杯果汁糊弄我道:“劝君更近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本想保持清醒掏钱付账的我终于喝多了,而且喝到了情绪失控,跟着露娜小艾陈贱男他们抱头痛哭了起来。
用当时唯一清醒的沈媛后来的话说道:“不知道的以为你们仨儿娘们是要被逼良为娼似的。”
还好在座的喝高的没喝高的,都是平时关系好的人,倒也没多少计较。只是记得后来不知道是大马还是谁带头敲着碗碟唱起了田震的老歌《干杯朋友》,一首歌倒是把会唱的不会唱的、醉了的醒着的人都给感慨的哭了起来。
……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
干了这杯酒
天空是蔚蓝的自由
你渴望着拥有
但愿那无拘无束的日子将不再是一种奢求
让我们再次举起这杯酒
干杯啊朋友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
干了这杯酒
绿绿的原野没有尽头
像儿时的眼眸
想着你还要四处去漂流只未能被自已左右
忽然间再次忍不住泪流
干杯啊朋友
干杯朋友
干杯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