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能跟涂茶茶有了什么好的结果,那咱们以后还是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就更不能发生什么让以后见面尴尬的事情了,情急之下我抓起梳妆台上的卷发棒准备对着他后脑勺来一下。不过还没用我动手,他便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我只好死拖活拖的把他给搬到床上,折腾了半天才脱下了他的外套跟鞋子。见他衬衫里的皮肤红的像是被火烘烤过一般一直蔓延到脖子,这才想起涂茶茶跟我说过孟裔的酒量是典型的一杯倒,他现在身上那么浓烈的酒气可不像是只喝了一杯,难怪会过敏。
明明就是不会喝酒的人,还学人家借酒浇愁。我叹了口气,找来毛巾湿了热水,给他简单的擦了一下,听到他迷蒙蒙的还喊着涂茶茶的名字,竟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折腾了半天,我累的瘫坐在地板上,拿着电话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涂茶茶。让一个那么爱你的人伤心成这样,自己却还天南海北的逍遥自在,这还真像涂茶茶能做出来的事。
但是再看看倒头就睡的孟裔,他怎么也算是一大老爷们,若是真的喜欢涂茶茶为什么不自己说出来。他们当事人都不着急,我这横插一脚算什么,还真当自己是中国好闺蜜,罢了罢了,我扔下手机,这事确实不该由我来挑明。
我撕了一张便签给他留言道:
“孟总您好,我是涂茶茶的朋友。您深夜造访,而且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我体谅您满腹心事,所以慷慨的决定把屋子让给您休息。当然,我无意冒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但是请您放心,这是您的私事,是坦诚布公还是忌讳如深依然由您做主,我绝对不会干涉。不过我不得不提醒您,涂茶茶是一个值得爱的好姑娘,如果您想得到她的心,请先确定可以给她幸福。一朝一夕只需要冲动,天长地久却是需要坚守的。PS:阴雨天气,走的时候请把窗户关好。”
我洋洋洒洒的写好后贴到了镜子上,思量着像他那种帅的人神共愤的男人,出门之前应该不会不照镜子吧,这才关好灯出了门。
本来以为半夜三更的楼道里会没有人的,却遇到了涂茶茶对门的老阿姨。
“阿姨?大半夜的您怎么不在家睡觉?”因为常来,我跟她也打过几次照面。
她看清是我,无奈的摆了摆手说:“一到阴天下雨关节就疼的睡不着觉,出来溜溜。”
“哦,那您早点回去,别受了凉。”我跟她客套的说。
刚走出楼道她又叫住了我道:“小姑娘,你前两天没住这边吧?”
“是啊,我就今天过来收拾收拾阳台,要下雨了。”
她一脸正色的说:“前两天有个男人,整夜整夜的坐在你们门口,看上去还醉醺醺的,蛮怕人的,你以后可小心点。”
“天天来吗?”我惊讶的问道。
“也就是小涂出门没几天,隔三差五的,一坐就是一整夜。”她回忆道。
我心知肚明她说的就是孟裔无二了,脸上却做出惊恐的神情配合道:“那太可怕了,阿姨您也小心点啊。”
我走在黑夜的街道上,感叹着世界上我们每一个小小的人的微妙联系。在这个世界上兜兜转转,把感情缠缠绕绕,最终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想让别人深陷其中,自己又何尝不是难以自拔。
孟裔又会是涂茶茶的一个幸福的触角还是令她身陷囫囵的围墙呢。
隔天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们匆匆吃过快餐准备继续开小组的项目研讨会,涂茶茶的跨国长途就打了过来。
“嘛事儿,我忙着呢。”我边收拾饭盒边匆忙的说。
“你又加班?真不要命啦?”她悠哉悠哉道。
“姑奶奶我可没你潇洒,你多能耐,都小资到非洲去了,怎么招,乐不思蜀了?”
“你丫就羡慕妒忌恨吧,我这边帅小伙一打一打的,非洲才是人间天堂呐。”
“你不是说有伴了吗,怎么还贼心不死。”我挖苦道。
“我们分头行动了,他这两天有生意要谈,我现在鸠必这边玩呢。”
“哎我说你们到底靠不靠谱?”
她豪迈地说:“太靠谱了,别以为这男人是天上突然掉下来的你就不敢接着,那有什么,我是被陆南给吓破了胆,现在不相信什么真爱什么永恒,那都是狗屁。找一个只对你好,踏踏实实的男人不比什么都强,万一我哪一天发现他不爱我,或者背叛我,我起码不会要死要活肝肠寸断,还能保持头脑清醒的跟他分割财产,不比丢盔弃甲来的场面。”
我听得心头一紧,不甘心的多问了一句:“那如果现在你发现身边有一个人非常非常爱你,你还会跟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在一起吗?”
她砸了咂嘴,不屑道:“谁说我们没感觉了,半个多月了,我能看的出来他喜不喜欢我,我嘛,也觉得应该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虽谈不上爱不爱吧,但总归是可以往那上面去努力的,再说了像是我这样干秘书的,工作生活都得围着老板团团转,身边会有谁爱我,孟裔吗?别开玩笑了。”
我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惋惜的想这傻妞还真能一无所知。顿了顿说:“说不定你老板还真离不开你呢。”
“你可算了吧”她不无嘲讽道:“他现在指不定又泡在哪个风月场所醉生梦死呢,那厮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倒是真的醉生梦死,只不过身边独缺你一人而已。
涂茶茶碎碎念道:“不过说起孟裔我倒还奇怪呢,他这两天老是打我电话,又不挑正常的时间段,凌晨四五点唉,打通了还不说话,我按掉了他又打,一遍一遍的特执着。你说我逃离了海都,逃离了中国,逃离了党和人民,怎么就唯独逃离不出他的魔爪呢,休假都不让我休安稳了。”
我听她义愤填庸的历数着孟裔的罪行,虽然一切都了然于心,但是却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在平时,我肯定会跟她一起酣畅淋漓的批判一番他们资本家的冷血无情,但是现在,我理解孟裔隔着四个小时的时差给涂茶茶打电话的心情,理解他半夜醉酒想着涂茶茶的痛苦,更理解他千言万语堵在心里化为无声的纠结,我却什么都不能说,就像是我明明知道潘多拉魔盒里装着多少可怕的魔鬼,却还是不能去阻止好奇着打开它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痛苦、挣扎,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很多事情,显然糊涂一些更好,知道的越多,烦恼也会越多。
“行了行了”我安慰她道“他还想着你,总要比忘记你好,别忘了你回来还要继续指望着人家给你饭碗呢。”
“这真是个噩梦。”她懊恼道。
露娜隔着玻璃墙跟我招了招手,我忙跟她说“行了,先不说了,我还要开会呢,他要是再跟你打电话你态度好点,别没轻没重的。”
十点多的时候,我们总算敲定了最终的方案,大家这才舒了口气击掌庆祝。刚好遇上了周末,他们精神矍铄的边收拾着桌子上摊的乱七八糟的资料边讨论着要不要出去延续一下夜生活。
“晚睡觉对皮肤不太好吧?”陈贱男忸怩的说。
“嗨哥们,你不是有那个什么美肤全套嘛,回去保养保养就好了。”露娜接茬道。
“是啊,我好不容易跟老婆说今天公司加班,怎么能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潇洒潇洒。”
我听着他们互相调侃着,笑着走进了电梯。
刚进电梯,气氛便陡然变了样,刚刚还激情万丈的他们瞬间偃旗息鼓起来,抬头挺胸,沉稳大气的一个个跟李代铭打着招呼。
李代铭边点点头应付他们一声声“李总”的叫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最后终于只剩下我没有例行公事的招呼他。
电梯的右半边宽敞清净,他站的身姿笔挺。电梯的左半边拥挤不堪,我紧紧的贴着墙壁。
他看我的眼神直接,我也尽量客气的跟他说了声“晚上好。”短短的几十秒钟,一电梯的人神情平静,目视前方,可也是各自心怀着鬼胎。
“叮”的一身,电梯停在了一楼。李代铭长身玉立在电梯里没有动。于是一整个电梯的人都没敢动。他看了看这些跟钉在了地上一般的人,才不急不慢的走出了电梯。那些四肢差点僵硬的人瞬间随着倾巢而出,谈笑自若。就像是老旧的录影带突然卡住了画面然后一瞬又跳转如常一般。
我跟他们都不顺路,也懒得加入他们所谓的夜生活,正准备打车回去,李代铭便把车停在了我面前。
他竟下了车亲自为我打开了车门,我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他,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看着怔愣在原地的我,无奈的笑了笑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想想也是,这才挪着小步上了车。虽然晚上的交通很好,但是车子开的并不快。我有些累,便头朝着窗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养神。
“你还在生我的气?”
他仍旧专心开着车,并没有转头。
我睁开眼睛,头却没转回来,声音有些疲惫的回答道:“没有,李总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