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兰若跑了许久,跑到了石板桥上停下来喘了两口气,顺便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人有没有追上来,一眼看不见人影。心里偷喜,追不上了吧你。
但回过神来想到不对劲,再转回头时,头正好撞了浅衫男子身上。
胸口一阵闷疼,男子没有出声。
池兰若吓的抓住了裴青衣袖恍然失措道:“阿青你突然离我这么近干嘛!吓死我了。”
裴青一脸无奈的,拉住了快要倒的池兰若,扶正拉开了衣袖道:“你体力本来就弱,我也就刚好在后面等你。”
池兰若愣了一下,有这么弱吗?我还感觉很快的了。看来还是不行,要锻炼好身体。
“接下来去哪里玩?”裴青和池兰若并着走在湖边问道。
兰若想了想,看了看远处,炊烟袅袅。傍晚的斜阳映日红透了半边天。
似乎是要到晚上了呢。
“马上有烟火的吧,我们去邀月台看烟花吧!”
看着面前眼睛发亮的主子,裴青想了想,那么晚回去,池相不可能不发现少了个宝贝闺女。
后果很恶劣的啊。
又不太忍心拒绝。
“好啊。”
但还是答应了。
毕竟她要的本来就不是什么代价太大的东西,何妨呢。
两人爬上了邀月台,亭阁楼台处的最高层。
放眼望去,临安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夜的笼罩下,远处的灯火依旧不逊色于白天的明亮。
空中一声接着一声的烟火响起又绽放在天边,随即消散无影无踪。
看着耀眼的烟花,兰若有点兴奋的问裴青:“阿青好看吗,烟花真美!”
裴青扶着栏杆,看了一眼烟花,转瞬即逝的美:“烟花易逝,人心易冷。”
兰若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怎么会,人心一直是暖的。”
裴青没有搭话。
夜深,街上行人渐渐稀少。灯火也少了很多。
裴青背着玩累了的池兰若,一步一步的走回去。只剩下她腰间的禁布摇晃,玉石之间的碰撞。
兰若趴在裴青肩上,歪着头看星空。
两人不发一言。
显得夜极其漫长。
池府。
池安意,一回家看见宝贝女儿跟一向沉稳的裴青不见了有点诧异。
全府人守在大堂两侧。
希望一向温和的池相不要责怪小姐吧。
池相拿着卷书,依着灯光若有所思。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良久,一阵低沉的脚步声踏入池府。
裴青背着一身倦意的兰若走进大堂,至池安意跟前。
众人皆出言。
“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池安意抬头见裴青背上的宝贝女儿睡意浓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众人识趣的止声退下去了。
裴青不发一言,背着池兰若。
池安意看了一眼,轻声开口问:“去哪里玩了一天累成这样?”
说完上前接下池兰若,抱在怀里,看了一眼,确保没有受伤后,看向裴青。
裴青拱手作缉答:“回大人,今日属下带小姐去了临安城玩了一日。”
池安易抱着池兰若走出大堂,裴青立在大堂里。
池安易将池兰若轻轻的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将她鬓间发丝拨开。
记忆中的脸似乎与眼前的脸重叠。
良媣——
咱们的女儿长大了,都像你,温和,谦逊,鼻子眉眼都像极了你。
只是,你不能亲眼看见——
“阿青——带我去看烟花啊~烟花啊”
思绪被床前说梦话的兰若打断,看着她翻了个身,抬手将她被子拉在颈间。
细声道:“还缠着裴青跟你看,都累成什么样了,这么大了还跟小孩似得。”
见她睡实,起身关上了门。
看向远处大堂内的恭恭敬敬站着的裴青,沉思。
若儿太依赖裴青了,这小子,沉稳内敛,认真负责,没看错眼。
只是——
池安意坐在大堂内,看向跪在下面的裴青。
裴青开口道:“属下失职,擅自带小姐出府,请大人责罚!”
池安易看了一眼他道:“无妨,若儿也就跟着你出去我放心,我若罚你估计她又不忍心。只是有一事我思之想来不解。”
裴青抬头看向他:“大人请讲。”
池安易嘴角上扬目光如炬道:“前朝将军裴誉是你什么人?”
裴青一惊,但眼底还是波澜不惊,池安易所说的,是前朝靖安年间的大将军,裴誉。
只是传言裴誉突然发起兵变,意图谋反,后来以失败告终。
见裴青不答话,池安易心中有了八九分的底。
“想来我与那裴誉也算是至交,只是不成想,他会经此一劫。前朝的恩怨就随他去了,我既未能保住他,必定也会庇佑你。不然也不会从街上与你偶遇,一眼就带回你,自若儿十二岁那年陪在她身边。”池安易站起来,走至庭前。
裴青跪地不语。
“裴青,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若儿。毕竟若儿对你不薄。”池安易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池兰若睡下的方向。
裴青眼神凛冽道:“属下定当誓死保护小姐。”
夜,冷风拂过。
亭前,一锦衣男子抬手摆弄着茶具,上等的紫砂茶具。
“阿青,你看起来心事重重啊。”似有意无意的问话,让裴青感到危机感。
“回主上,裴青无事。”
锦衣男子拂袖,笑将起来道:“你瞒不过我的。”
自知瞒不过,裴青终于决定问道:“主上,池安意当真是谋害我父亲凶手?”
池安易待人如此温厚,就连他女儿都如此,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锦衣男子笑罢,将茶叶倒入壶中煮沸。不紧不慢道:“不然他怎么会到相位,裴青还是你太单纯,你以为你看见的一定是最真实的吗?我教你的冷漠和摒弃所谓的情感都被你抛之脑后了。”
随即放下手中茶盏,手搭上裴青的肩上,与他对视。
裴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跪下,却被男子拉了起来。
“你喜欢她对吗?”
裴青所有的防备都在提及她时瓦解崩溃,眼底的一丝慌乱被锦衣捕捉殆尽。
锦衣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啊裴青,我培养你十年,教你放下所有的不必要感情,你还是动了最不该动的。只要你不为了她散了我的局,那丫头我便不会动。”
裴青眉头紧蹙。
锦衣拍了拍他的肩道:“别忘了报仇,想一想你一腔热血为国却被奸人陷害的父亲跟无辜的母亲。”
裴青眼底多了丝冷漠,和仇恨。
“对了,小嫣的身体怎么样了。”锦衣觉得提示的适当,放松的问。
裴青道:“小妹的病托主上医治,已经好了,就是身子有点弱。”
锦衣点了点头:“那便好。回头把小嫣接来府里玩几日。”
裴青作礼道:“承蒙主上照拂。”
锦衣抬手道:“退下吧,你也早点休息。”
“是。”
裴青看了眼远处,把自己妹妹牵扯进来,是锦衣要挟他的手段。
也许尘埃落定,他可以带着他的姑娘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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