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喜静,白浮宫内便无一位宫婢,每年也只有一位老了的仙婢来打扫,却也没一丝灰尘。因此,白泽对交友相好这方面很是欠缺,便在天界落得了“冷君”之称。
入夜,嫦娥在广寒宫婆娑起舞,但月却不怎么圆润。白泽刚与南海的龙太子墨玉下完棋,回到殿内,却没看见一直吵着闹着的馥颜,心想许是太久没等到他回宫,找其他仙娥玩去了罢。入了寝宫,宫内一片漆无,淡薄的月色也只是映在窗外的栏上,显得有些悲凉。
白泽更了衣,上了床榻。用水玉做的床榻很是寒彻。寒若伤脾,冷若伤骨。这床榻也只是白泽用来修炼的。可白泽上榻后却没受到寒气侵蚀,反而还感觉到了一丝暖氲。白泽感到了温暖和舒适,便也没想太多,就入睡了。
待白泽匀静舒缓的呼吸传来时,馥颜便从云被中钻了出来。她的脸色尤为苍白,薄唇已然黯淡无色,打着哆嗦。白泽还未回宫时,馥颜便来到了寝宫,更衣上了床榻。可一碰到床榻立马打了一个寒颤,手哆嗦着,心中想到白泽每晚都要在如此寒气侵蚀的榻上休憩,心中竟一震。于是便用真气护着皮肉,上了床榻,暖着床榻,让白泽回宫睡觉时也并不感到很冷。
当馥颜看到白泽回宫时,怕吓着他,便散去真气,肉骨直接受水玉的寒气所侵蚀,在云被里不住的颤抖,但又恐扰了他,便咬唇强忍着颤抖的身体,竟也恍恍惚惚的睡了去。
翌日,白泽被一声冷呼所惊醒,急忙起身,发现睡在他一旁的馥颜抱膝不住颤抖,眼眸紧闭,薄唇已冻得发紫,不断地呼出冷气。
白泽如画的眉峰微皱,横抱起馥颜,馥颜感到一丝温暖,却不愿睁开眼,全身也依旧颤抖。白泽将她抱进了幻凤池。
幻凤池,是上古仙魔大战胜利后,白泽作为战绩显赫的神兽,西王母便赐给了他幻凤池水,池水常年温润,有治疗各种寒疾的功效,免他在使用自己寒术时术法反噬。
池内一片氤氲,白气腾漫。四周的布局也如同正殿一般,玉地金瓦,四根雕着灵龙的石柱撑着殿内四角。白泽看着馥颜,微微皱眉,便眼不眨心不跳的褪去了她身上的衣裳。原本红润皮肤被水玉冻得毫无血色,白泽此时的眼神比以往都要冷淡,恐自己与她肌肤相触,于是使用术法将馥颜放入池内。
白泽转身离开,在殿门口等候。
一会儿,幻凤池内,馥颜如玉的肌肤开始恢复血色,眉间的花印也比以往都要鲜艳,馥颜紧皱着眉头,用手揉了揉脑袋,恍恍惚惚的说:“唔,好冷啊,阿,阿泽。”馥颜缓缓睁开双眸,看见四周一片白雾氤氲,自己则一丝不挂的泡在池中。她猛的清醒过来,大叫:“啊!有色狼啊!!!”
白泽在殿外听见了馥颜大叫的声音,怕出了差错,连招呼就不打便入了殿内。馥颜听见了脚步声,澄澈的眸子立马变得慌乱起来。她不知所措,于是干脆憋了口气,沉入池中。
白泽入了幻凤池,却没看见馥颜,眼神变得凛冽起来,用灵气在四处搜寻她。因为幻凤池水乃西王母所赐,池水中有着灵法,仙术在此毫无作用。白泽找了她许久,却没找到她,转身便离开出殿门。
馥颜在池底憋得太久,快窒息了,听到来者离去后,立马浮身游上池面。由于在幻凤池水中仙术无效,她一上来便耗费了太多的力气,于是,姿势很不好看的耷拉在池边。
刚准备跨了殿门,池内就有了动静,白泽立马择回去,看见在池边瘫软的馥颜。此刻馥颜的气色已回,细腻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墨发随意的散开,让白泽也有一些无措了,在淡淡的氲气下,白泽白若玉的脸上泛竟起一丝红晕。
白泽眸子中的寒冷有一丝动容,但却也只是一瞬,便恢复了以往的冷淡。馥颜感到了一股寒气,急忙抬头,看到白泽端站在她面前…
馥颜双颊立马红了起来,突然猛的一松手,身体立刻往下沉,她惊慌地扑打着池面,水花溅起,打湿了白泽的裙角。这次她一点准备也没有,直愣愣的,红着脸沉下水去…
白泽见馥颜沉了下去,一皱眉,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奈,便纵身跳入池中…
此时,他的白发在池中飘散着,平时本就宽大略薄的衣袍在入水时便被掀敞了半身。精致的锁骨似乎勾着人的魂,胜雪的肌肤让人感到寒气直逼,魁梧的身躯也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馥颜透若白玉的双手在水中乱舞着。突然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气袭来,就便看到刚入水的白泽。馥颜此时的双眸尽是慌乱和无措,一时竟忘了遮挡。
白泽向她游来,快逼近时,褪去外袍,将馥颜裹得严严实实,横抱着她游向水面…
“阿,阿泽,那个,我…”馥颜颤颤危危的望着白泽,白泽望着她,眼底的冷漠却又有一丝情愫,他自己不知这是为何。周围一片白雾,倒也看不出白泽此时的神情。
上了池台,白泽发髻缭乱,如雪的发缕滴着水珠,双眸之间的水气氲了开来,显得有些朦胧。衣袍被水沾湿了,映在了白泽的胸膛上,让人感觉寒颤得很。馥颜被白泽裹得如同粽子一般,只露出了头,有些透不过气来。她与白泽即便隔着两件袍子,但却依旧感觉到了白泽身上的寒气,不时抖了一抖。
她就这样被白泽抱进了侧殿炼灵宫…
“你以后便在此处歇着,你本属阴,是碰不得水玉之类的玉石。”白泽将她安放在玄木雕花的榻上,缓缓道。本就一身湿的白泽此刻不知为何,寒气散漫,馥颜哆嗦着身子,双眸时不时的望着白泽,眼神却不如以前那般懵懂,像是多了一分世间的尘杂,让人捉摸不透,或许她神智开始清明起来了罢…
“嗯,以后,我便在此殿住下罢。”馥颜低下头,湿却的墨发在地面散开,略有一抹淡香飘散开来。白泽皱眉,缓缓点头,便离开了。待白泽离去后,馥颜念一仙诀,裹在身上的衣袍离了身。红润的肌肤泛着一丝淡白,少女婀娜的身体在灯影下若隐若现。随后,她随手拿过一白薄衣披在身上,月白的流苏轻垂在地,眉间的朱砂花印红若滴血,杏眼望着这陌生却又熟悉的环境。终究叹了一口气。
“阿泽,我给你添麻烦了罢。”
现已过去了将近三百年,天界的三百年,人界的沧海桑田也仅仅是那么一瞬,可白浮宫似乎依旧如往,一尘不染。
“颜儿,过来帮我研磨。”白泽冷声唤着她,虽已过了将近两百载,馥颜的神识和心智比以往要谨密了很多。白泽看着她一日比一日成熟,心中不知是苦还是乐。
馥颜缓步而来,眼眸如以往澄澈,但眼神却没以往那般懵懂,那般天真。一支白玉簪绾着墨发,眉间那一记花印更是妖娆,薄唇如同桃瓣一般,月白近苍白的衣袍随着柔风飘着,幸亏白泽的冷情在天界人竟皆知,若没什么禁欲的神仙,怕是对着这美人抖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阿泽,写书给郇陌么?”馥颜端坐在他一旁,眼眸如水一般,望着他。白泽淡淡的回道:“不是,明日我得下界一趟,墨玉说好明日来寻我,你就便将此信给他。”白泽不知为何,当听到馥颜提起郇陌时,心中竟有一丝的苦酸,便也只是一霎,心如往常一般平静。
馥颜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替白泽研磨,眼神飘忽不定,随口便问了一句:“郇陌最近为何不来天界了?几日不见,倒也有些想他了。”白泽执笔的手顿了一下,一滴墨便滴入了苍白的宣纸上,毁了一纸信。
白泽的眼神凛冽了起来,沉声道:“你若想他,便去魔界即可。”话落,起身离了去。
馥颜呆呆的望着白泽远去的背影,不知如何开口。
“哈哈,颜颜想吾了,白泽因为吾还跟她冷起来了呢。”郇陌拿着唤天境,好看的眼眸放出了些许光亮,挑眉的看着唤天境内的人儿,呵呵的笑了出来。郇陌身旁的鬼魅也顺着郇陌意道:“馥颜姑娘对君上的情谊,我们都是看得出来的,天界的白泽,不过一冷人,就算馥颜姑娘对他多么倾心,他也毫无动衷。君上可是有希望抱得美人归啊。”
郇陌盯着唤天境中的馥颜,看见她满脸的悲凉,心中也尽是酸苦。
突然,一抹身影从唤天境中闪过,那并不是白泽的,此时馥颜正趴在墨台边,抚着白泽写过的字迹,并没发现有不速之客。白浮宫终年冷情,除了白泽与馥颜,根本无一人在宫内。郇陌如画的眉峰紧皱起来,冷眼看着镜中的偷窥之人。
“仙姬,奴婢已进入白浮宫,见到了白泽神君和他身边的花灵。”一身宫服的仙娥对着仙姬说道。仙姬名唤月姬,算是天界美人中的翘楚了,可是论气质,跟月宫嫦娥还是差得甚远,若跟馥颜相比,怕也不能算得上美人中的翘楚。
她坐在自己的宫殿内的金椅上,只见她娇艳的蛾眉挑了挑,嘴角的笑意让人惶恐,白皙有修长的手指勾着茶杯缓缓道:“可有什么进展啊?”
“仙姬英明,那花灵表面上称神君为君上,实质上在神君面前称神君为阿泽。如此戏谑的称法,已然犯了大罪,可神君好像并没什么表达,由着那花灵这般称呼。可见,神君对这花灵很是护着。”那仙娥井井有条的说着,在金椅上坐着的月姬脸色则越来越难看。
待仙娥说罢,月姬直接将玩弄的茶杯摔碎在地,心中的怒火油然而生,狠狠道:“听说那花灵叫馥颜对吧,呵,不过区区一花灵,神君却如此护着他,竟然如此,那让她魂飞魄散便罢。”话落,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意让身边的仙娥不禁一抖了抖,立即抚了抚身离开了。
“呵呵,诛仙台的滋味尝尝便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