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身看看!”
婆婆拿走了我手里的灯笼架,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了一张白纸,不是人脸,就是一张简单的用来糊灯笼的白素薄纸。
婆婆把白纸糊在灯笼外面,自动就粘合在上面。
她又用细绳,把这个纸灯笼和竹棍连在一起,然后放到了一旁。
然后她就坐在马扎上,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假寐起来。
我掏手机看了一下,果然没有信号,但是我无意间看到了日期,却心头一震。
31号!
今天赫然是月底最后一天!
也就是说,今晚那尸王恐怕就会对江颜下手,吸干她的精元了。
我跟婆婆说了声谢谢,然后起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但这时,老婆婆却开口说道:“外面都是尸王的小鬼,你出去就是送死。”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停在了门后面。
然而婆婆却继续假寐,一言不发。
透过门缝,我看到外面果然是鬼影重重,偶尔竟然有一队队的鬼影士兵,手持着古式长枪,来回走动,好似守卫一般。
看到那纪律严明的队列,我心里不由震颤,这个鬼屋究竟存在了多少年,竟然还有这种装扮的鬼。
我正贴在门缝上打量着外面的时候,突然,那来回巡逻的一队鬼兵头领突然一转头,一双鬼眼朝着我看了过来。
鬼眼里绽放着幽幽精芒,穿透门缝,好似利剑一般直射我的眼眸。
好浓厚的凶煞之气!
这名鬼兵,生前也必然是一名凶人!
被它盯着那么一看,我顿时浑身如坠冰窖,好似被冰冻住一般,一动都动不得。
我眼睁睁看着它脱离队伍,迈步朝着我走了过来。
然而就在它伸手要来推门时,一道咳嗽声却从我背后传了出来。
“咳咳……谁在外面窥探老身!”
婆婆仍然靠着墙壁,说话时,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那鬼兵立刻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问道:“婆婆,你这屋里可有其他人?”
“老身的屋,谁敢进来。你若不信,不如进来查查。”
婆婆说道。
说到进来看看时,那鬼兵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说不用了,就回归到队伍之中,继续巡逻去了。
直到它离开之后,我还是不能动弹。
然后我感觉到背后一团暖意打入到体内,驱逐了体内的阴寒,才恢复了正常行动,这才转身走回到婆婆身边,跟她说了声谢谢。
婆婆一言不发,靠在墙上。
我在她的身上,竟然感受不到呼吸和心跳声。
难道说她是死人?
但是明明她的身体还有温度,而且肉身魂魄没有什么异常。
我正忍不住探测着她时,婆婆却突然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眸打量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吗。”
我不知道她是说我之前想要出去,还是指我刚刚偷偷探测她,亦或者两者都有。
我立刻说了声抱歉,然后请她指点迷津,该如何才能救出江颜。
“救她?”婆婆却笑了,笑声干枯而又嘶哑,“你还真是天真啊。”
我听的出,她的笑声里还带着讽意。
或许是歇息够了,她又拿起一个灯笼架,继续扎起灯笼来,扎好的灯笼架都放到一旁整齐的堆着。
直到她扎完这个灯笼架之后,她才淡淡的说道:“你姑且回去吧,那江颜也会回去的。”
她也会回去?
今天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啊,她不是应该会被那个尸王给采走精元的吗。
我正疑惑时,婆婆却拾起之前我扎的那个灯笼,不知道从哪里取了一团魂魄塞进去,然后塞给我,“天快亮了,你该走了。”
这么快!
我看了一下时间,果然,都已经五点四十五了。
我接过灯笼,犹豫了一下,“可是……”
“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尚不能自救,何谈救人。”
婆婆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也知道她说的不假,这里属于一方鬼蜮,类似鬼市,只有在午夜之后才会出现,而天亮之前,如果活人还不能从鬼蜮离开,就会永世困在里面,成为活死人。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这里都不能继续待下去,我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
但是这个灯笼,为什么要给我。
“拿着它,你才能走出去。”
老婆婆摘了一抹烛火,点亮了灯笼,然后轻轻一挥手就打开了木门,一股无形的力道把我推了出去。
我却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门外,而木门已然关上,里面的火光随之熄灭。
我正要迈步往前走时,突然,侧边走廊里,一队巡逻鬼兵朝着我走了过来。
糟糕!
我却根本来不及躲开。
然而那鬼兵却好似看不到我一般,从我身旁走了过去。
直到那队伍最后的那一名鬼兵头领,却看到了我,微微躬身,说道:“婆婆,我送你出去!”
我看了一眼身边,却没有婆婆在啊。
难道它说的是我?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名鬼兵头领又重复了一遍,我却不说话,只是持着灯笼在身前,照亮了前方的路,然后迈步就往前走去。
鬼兵头领也就跟在我身旁,恭敬的把我送出了门外。
尽管是短短的路程,我却感觉好像走了很久。
而它就送我到门外,没有踏步出来,目送着我离开。
我一直持着那灯笼,往前走,不回头。但是我能感觉到,背后仍然有着那两束目光注视着我。
我这才注意到,只有灯笼里的光照射到的地方,才会出现一条小道。而四周根本是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任何情景。
而就在灯笼发出的幽幽光芒下出现的小道两侧,却是不是有游魂小鬼钻了出来。但是一看到我手中的灯笼,纷纷后退不敢冒头。
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第一缕阳光投射到大地上时,我才感觉背后的焦灼的目光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纸灯笼里的烛光正好熄灭,残余了一缕轻烟,消失在空气中。
默数了十个数,直到阳光完全照射大地上之后,我才回过头去。
果然,那幽深的府邸已然消失不见,仿若不曾出现过。而在原地却连坟头都没有,只是一片焦黑的荒地,好似被一把大火烧过了一般。
这一片焦黑的荒地,在这乱葬岗中显得异常突兀。
我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得拿着手里的纸灯笼,用罗盘找准方位,走出了乱葬岗,朝着山下走去。
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我才来到公路上。
而虽然是公路,显然路修道了这里就停了,没有再往前面修下去了。
怪不得这堂堂帝都的六环位置,居然会有一片地方没开发。想来也有人妄图开发,但最后却遇到了很多诡异事情,不敢继续下去了吧。
不然这公路也不至于修到这里居然就停了下来,而附近赫然有许多已经盖了一半的楼房。
我拿着灯笼,沿着公路又走了一截,才看到了人烟。
然而他们一看到我是从那乱葬岗方向来,再看我手里拿着的纸灯笼,都纷纷不敢靠近于我,以至于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行。
就在这时,手机嗡嗡响了起来,江颜的号码。
我立刻接了,手机那头传来了哭哭啼啼的声音,“喂,表姐……你在哪……我昨天不该那么跟你说话的,我知道错了……”
我立刻问她怎么了。
江颜哭哭啼啼的说不完整,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她吓的不轻。
我说我马上就来,然后挂了电话,往前走了一段路才拦到出租车,直接奔往她学校去了。
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雾霾加堵车,出租车也开不快,一个多小时才到她们学校。
我打电话问了她在宿舍,然后问了路就去了。
到了她宿舍时,一推开门,江颜就扑到我身上,哭哭啼啼的。
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
“李向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