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乘慢慢地把视线收回，打开电脑，开始浏览着电子邮件。
肖可可一个接着一个地扔着，整整一个吧台的水晶杯，一个不剩的都被肖可可砸碎在了地上。吧台和后乘办公桌的中间，渐渐堆积起一层厚厚地水晶碎片，在暗黄的灯光和乳白色大理石的映衬下，闪得人眼睛疼。
后乘还是聚精会神地收发着邮件，头抬都不抬一下。
肖可可觉得整个屋子的气氛像是灌了水泥，压抑地喘不上起来，她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后乘，忽然再也定不下心来。
肖可可一步步飞快地超桌子前面走来，双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萧纪到底去哪儿？”
后乘像是没有听见。
“我问你呢，萧纪到底去哪儿了？”
后乘还是专注地工作着，看都没看肖可可一眼。
肖可可一把把后乘的笔记本摔倒地上，笔记本砸在那堆碎片上。
后乘抬在空中的两只手，轻轻地放下，顺势靠在椅子上，脚斜搭着放在了桌子上，身子侧到一面，眼睛看着落地窗外。
“你别以为不告诉我，我就找不到他，我告诉你，我肖可可有的是办法。”
肖可可一边说一边猛烈地拍着桌子。
后乘忽然狠狠地超肖可可看过去，肖可可被后乘的目光震住了，一时停住了要把桌子一扫而光的手。
后乘忽然双手支撑着桌子，身子向前探出，脸快贴到了肖可可的脸，“你要找萧纪？”
肖可可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我问你，程月山是怎么上的邮轮？”
素意忽然忙碌起来，只是话越来越少了，整个人平静地不像话，身体越来越差了。
偶尔素意就坐在园子里的长椅上，把脚收上来，胳膊抱住双腿，脸枕在手臂上，有的时候睁着眼看看风景，有的时候闭着眼睛睡觉，满园的桂花香气扑鼻，白色的桂花在风中闪闪的，阳光也婆娑。
她开始一点点的回忆，她和永熙在那个漫天风雪的晚上是怎么认识的，他救了她，她想照顾他，结果还是他照顾了她，在他那一世里，永熙给她种了桂花树，做了桂花糕，做了桂花香包，给它蒸梨，送她手套，在她厌世的时候，做她的眼睛、耳朵和嘴巴，想为她展现整个世界，在寒风的夜里陪她聊到深夜，在闷热的夏季拍着她的背想止住她的咳嗽，在她的家里，努力地要给她撑起一片天，不想她受一点点委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有着星星闪烁的眼睛的人啊、温暖微笑的一个人，在父母去世后，实际上最给她活下去的力量和愿望的一个人，怎么就没有了呢？
素意想着那天永熙抢在她前面替她挨了一刀的情景，想着永熙从船上掉下去的眼神，素意觉得那应该不是真的，应该只是一场梦，可是如果是梦，永熙去哪儿了，他怎么舍得不在我的梦里陪我呢？如果他不舍得在我的梦里陪我，那我要怎么冲出这场噩梦，去找他呢？
一阵风吹过，朵朵桂花落下。
可是永熙你知道吗？我有些话却一直都没有和你讲清楚，我还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的，可是你现在走了，我恐怕以后这些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素意捏起小小的一朵桂花，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永熙，我不说你心里也是明白的吧，不然你也是辜负了我的一片心了，不是吗？永熙，你看今年的桂花是不是开的很漂亮，我请了师傅专门教我做桂花糕，等我做好了，你尝尝好吗？看看我做得有没有你做得好呢？永熙，你等我好不好，不要走的太快，要慢点走好不好？你等等我？等等我吧！你还记得那个漫天风雪的晚上吗？其实从那以后，我没有你还怎么能走下去呢？还有，你也保佑我吧！给我勇气和力量，好吗？不要再像以前一样说我做得对或不对，只要保佑我好吗？
永熙你惊艳了我的生活，我在漫天风雪的晚上遇到你，在漫天风雨中失去你，我怎能不悲伤。
素意将永熙屋里的汝窑花瓶拿来，每天会自己插一束桂花，放在床头。
米倪问素意，那些之前永熙采的桂花怎么办？素意跟着米倪来到雪苑，打开了房门，一室的桂花，洗净、风干之后，整齐地放在一个个小盒子里。
“永熙说过，要给您做糕点和香囊，您看现在？”
素意打开一个盒子，眼泪落在桂花上。
石伯劝素意，斯人已去，应该节哀保重。
素意说：“我一直想让永熙过一个干干净净的生活，而不是一个千疮百孔，腐朽不堪的过去，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是没有影响的，一滴透彻的水，何必弄脏他？”
“你就这么对永熙没有信心吗？”
素意苦笑着，“爷爷临终的时候，他不慈，我亦不孝，我并无脸说他，但石伯，”素意眼里泛着泪光，“一路以来我更无地自容，我如果不回国，心里不安，回国，心里一样不安，我左右为难，早已没有退路，所以这条路我想一个人走，但终究讲不出一个理来，何必那么多人来挤？永熙我想把最好的给他，也想把最好的留给你们。”
石伯听着素意说着，想着，心里也是难受。
“可是，你看，现在，我给了永熙什么呢？我又给你们留下了什么呢？我如今时时愧疚，想当日，若我一同去了，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就如同当日我没去，如今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石伯嘴唇动了动，
素意忽然笑了，眼泪流了下来。
素意开始更加忙碌了，好像不能给自己留一点空余时间，好像活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一样。
素意不断得开疆拓土，很多人开始议论纷纷，程家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一个叱咤风云、手腕决绝的狠角色，很多商业对手都闻风丧胆，很多人也想联手合作，程素意这个名字一时之间人尽皆知，声名鹊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