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要养一只小狗好不好?每天我们早晨的时候就一起带它去散步,然后晚上吃了饭,我们也要带它出去散步。我们要养的话,还是养只傻一点的比较好,这样跟我们比较合得来吧!对,我们还要给它起个名字,我们应该给它起个显得它很聪明的名字,因为它本来就够笨的了,如果名字再要起一个傻一点的,这样它有可能越长越傻是吧?……”
萧纪站在素意的身后,远远地看着她。
后乘拿着酒杯,走到萧纪身后,顺着萧纪的目光,然后又看着萧纪。
萧纪看了很长时间,低下头,转身想离开,抬头看到后乘。
“后悔吗?”后乘问道。
萧纪笑了,他伸出手帮后乘正正口袋里的绢花,看了后乘一眼,和后乘擦肩而过。
后乘苦苦地笑着,喝了一口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在永熙的身后,船的另一侧的夜空忽然绽放开了一片烟花,人群都朝天空看去。
素意愣住了,在五彩缤纷的烟花中,映衬着永熙的这张面容,这就是那张脸啊!深深印刻在素意心中的容颜,深深埋在素意梦里的容颜。
从那天的漫天风雪中,一路相伴走到现在,大声地笑过,痛苦地哭过,无限地隐忍过,温柔地耳语过,身后的漫天烟花,把一切都带入了梦境,一切是那么美,在这漫天烟火的背景下,美得让人心都疼了。
素意忽然流下泪了。
永熙伸出手,像以往那样轻轻地帮素意拭干了脸上的眼泪。
永熙忽然俯下头,吻在了素意的唇上,素意楞了一下,永熙蜻蜓点水地一吻而过,又退后几步。
永熙看着素意温柔地笑着,这就是那个女孩儿,走到世界的尽头也想让她快乐的女孩。
两个乌发素颜的人,在甲板上互相对视着。
忽然永熙看到一个红色的光点,出现在素意的头上,永熙下意识地一下子把素意抱在自己的怀里,往反方向倒下去。
素意在倒下去的时候,感觉到永熙的身子震了一下,她转过头,看着永熙慢慢向她靠下来的脸,时间好像一下子慢下来,素意直直地看着永熙,在倒地之后,素意双手捧起永熙的脸,接着她感觉到永熙的身体又震了好几下,但是周围都是巨大的烟花声和人们的喧闹声,人们都抬头望着天,一时间谁都没有看向她们。
永熙的手轻轻地放在素意的嘴上,冲她轻轻地摇摇头。
素意直直地看着永熙,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点点头,心里害怕地隐隐地疼着,她双手紧紧地抓着永熙的衣领,浑身开始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害怕极了,紧紧地盯着永熙开始往外冒汗的脸庞,她用自己的小手拭着永熙的额头,永熙用手轻轻地覆上素意地小手,努力地朝素意笑着,素意的泪水自然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哦,不”素意一直重复着,小声地重复着,
这个时候忽然有几个人,朝永熙和素意冲过来,一把从地上拉起永熙和素意。
素意使劲挣扎着,拉着永熙的手,泪水模糊了素意的视线,她只知道不要和永熙分开,不要和永熙分开,但是当她看到永熙白色衬衣上一点点晕染开的鲜血,素意松手了,她停了下来,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永熙胸口涌出的鲜血。
她的永熙怎么了?
他的胸口在流血吗?
素意忽然想到了那个漫天风雪的夜晚,那个风浪滔天的悬崖。
素意忽然大声地嚎叫起来,她使劲地挣扎着,想逃离两个蒙面人的束缚,想到永熙的身边,看看他怎么了?那两个黑衣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看着弱小的女子身上有着那样惊人的力量,为了制止素意的挣扎,其中一个人一下子反锁住了素意的胳膊,素意觉得胳膊好像断掉了的样子,但是她依然挣扎着,好像没有了身体一样,只凭着一股劲儿在支撑着自己,映在她眼睛里的永熙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红色的血浸湿了整个前胸,刺眼的红色,漫天的烟火,嘈杂的声音,灌进眼里的风浪。
素意想一只困兽,嚎叫着,冲撞着,心如刀割地绝望着。
这时候人群开始注意到这边了,很快人们都不再看天上的烟火了,而是朝这边围观着。
忽然素意的面前站定了一个人,素意看都没有看一眼,她只想看着永熙。
这个人把枪顶在素意的头上,素意很快扫了一眼,嘴角轻轻上扬,先是苦笑了一声,然后哈哈地大笑起来。
是程月山。
素意看了一眼头渐渐抬不起来的永熙,忽然狠狠地盯着程月山,大声地喊着:“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你也不在乎再多杀我一个不是吗?”
“你杀了我,你想要的都能得到不是吗?你动手啊?”
“你动手啊!”
素意不停地用头撞着枪口,
“我早就该杀了你!应该让你和你爸妈一起去!”
素意看着程月山扣动扳机的手,邪魅地笑了,放心地笑了,她把头扭向永熙,
永熙,如果你能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即使,即使,
即使你忘不了我,
也要按时吃饭、睡觉,好好工作,
即使你忘不了我,
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哪怕直到死也怀念我,
也要好好活下去,
素意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要把永熙映进眼中,烙在心底,刻在脑海里,
你照镜子吗?永熙,你怎么好像一直都不知道,你是美丽的啊?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
但是素意忽然看到永熙挣开了两个人的束缚,飞一样地冲过来,架开了程月山的枪。
素意看到几个黑影忽然聚成了一团,在眼前扭动着,远处跑来一群人,萧纪、后乘飞快地在人群前面跑着,一切有点像黑白电影,恍惚着,晃动着,她一直努力地想定住视线,想找到永熙。
这个时候忽然一声枪响,天空的烟火也到了一个高潮,映的甲板上像白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