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和两个胳膊也快完全麻木了,双手渐渐的失去抓力,两个胳膊不断地抖动着,全身抖如筛糠。
豆大的汗珠从素意的脸上滴落下来,整个身体都被汗水浸湿了,
素意想着走路,迈出一步对于一个正常人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情啊!不对,这对于正常人来说都不能算做一件事情,可自己却搭上了身家性命都迈不出这一步……
素意知道自己的身体肯定是不行了,但是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如此不行,素意不禁苦笑,浑身微微颤抖起来,眼泪被自己强忍下去,缓缓地闭上眼睛,努力地平复着心情,压抑着呼吸,是啊,石婶说的对,我不应该着急,我要有耐心,我要有耐心……。血从被咬破的嘴唇上流下来,石婶赶紧上去,一边擦着素意的嘴角,一边着急地说:“小姐,凡事不能着急,咱们还是要慢慢来,今天已经练了一会儿了,先歇一歇,咱不在这一会儿啊!”
郎石青站在旁边也不断得说着,最后看素意还是死死地捉着双杠不放手,皱着眉头,不禁大声地说,“今天先到这儿吧!,你可不能这么蛮干,什么事情都得在正确的时间做,你这样不是胡闹吗?放手。”说着他示意石婶两人一人一边,把素意的手从双杠上掰下来。
正在这个时候素意忽然倒下去……
永熙疯了似地冲上去,抱住了素意,他待郎石青初步检查了之后,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素意抱上楼去。
在床上又被一群医生、护士围在当中,永熙的眼神恍惚了。仿佛当年的漫天风雪仿佛又飘落进永熙的心里。
永熙静静地站在人群外面,表面上看他是安安静静地一个人站在那,但是其实永熙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什么似乎都不真实,整个世界仿佛是个折纸的模型,一切都没有了分量。
他紧紧地钻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慌乱的心跳声,混乱的思绪,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他看着素意昏倒,不是第一次抱着她,不是第一次看着医生护士围在她周围,但是这一次,他的心却更沉落,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头被扔进无限烟波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素意更加谨遵医嘱,按照郎石青的话,吃饭、吃药、休息、检查,倒不再强迫石婶推她去康复了,但是一天总会问几次郎石青,她什么时候还能再去。
素意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下去,郎石青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凝重了。
八月就快过去了,这几日间刮了几场秋风,下了一场秋雨,早晚需要多添加衣服了,只是晚上有的时候素意还会去看桂花了,永熙课间的时候会在树下的长椅上坐下,远远地看着玻璃房子。
石伯和郎石青坐在屋里。
“以后的日子是不能像常人一样了。”郎石青低着头,沉吟良久说道。
“这点您以前说过,我明白。”石伯说道。
“我知道你明白,但是你一直是一个正常人,所以你不一定明白素意。其实像她受伤这么重的,能活下来已经非常难得了,以后的岁月也只能静养将息,一切行动思虑,统统无益了。”
“可她现在想走总归没有错吧!”
郎石青苦笑了一下,“想有何错,只是想法与现实不符,终究自己受苦。”
“那您的意思是最好别先做康复了?”
“那倒也不是,其实她早就可以做了,只是自从她醒来,反而思虑过重,恐怕夜夜难眠,所以我一直拖着,想压压她的心性,结果却又急火攻心,”郎石青轻叹了一声,“凡事欲速则不达,况且人心难医啊……”
郎石青沉吟良久,又摇摇头,“医者医身难医心,素意本来现在身体就十分脆弱,适合静养,但她却情义深重,坚忍又异于常人,本来这两样都是好的,只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却是雪上加霜。”
石伯听了这话,心下也是明白的,可还是禁不住问道,“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经过上次事故,实体本已受损,今生是不能恢复了,这就已经动了根基,这次能醒,已是造化,上天眷顾,也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以后的事情更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我和月海相识相知一场,如今他已不在人世,我更要竭尽全力,护素意周全,只是我这个年纪,不打诳语,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石伯听了内心一阵凄凉,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正好石婶推着素意从园中回来,然后隔了很远,永熙跟在后面。
郎石青也走过来看到了这一幕,说道,“这孩子对素意倒是尽心。”
石伯听到这儿,稍微沉思了一下,想到素意之前让自己将永熙加到户籍上,又想到近两年来永熙的点点滴滴,“是啊,若没有他,也没有今天的素意了。”
郎石青接着说道:“好人好报吧,如若没有遇到素意,那也没有今时今日的永熙了。”
石伯看着消失在楼下的这一行人,“时也,运也,命也。希望这一次素意也能有贵人相助,我们也好对的住一点亡人之灵吧。”
永熙当天晚上在素意屋子的一角放了一张小床,素意坐在床上看着他把床单铺好,
“我晚上在这儿睡。”
素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位置可否。
从这天气每天晚上永熙下课收拾完之后就会过来,打开床头那盏小小的落地灯,捧着一本书,自己一个人安静地看着,安静地做着笔记。
素意无论是一夜未眠,还是偶尔从从梦里惊醒,都会看到那盏小小的、昏黄的灯亮着,好像是那么遥远,但是好像又很近,在有一点温暖的灯光里,似乎有那么一点温情,所以素意到最后都会回避那灯光,温暖的、快乐的她都不需要,也不能要……
但是确实是这个男孩儿救了她,无论自己心里如何去想,确实是他那个晚上拉住了要坠崖的自己,虽然无论自己心里如何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