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没死，我活了下来，然后我回国了，我一开始真的希望大家好过，只是你们不肯，先是我，之后是永熙，其实我自己想想，我一直都是在你们面前苟且偷生的，只是后来才明白，不是你们想要的，从你们那里是偷也偷不来的。”
“发现永熙发生车祸，你们是不是觉得先除掉他也不错，是不是？”
“是我的错，我一直没有发现你，一直没有发现你不快乐，其实你不快乐很多年了，是不是？”
“你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本该另寻良缘，可你也是个执拗的人，你没有，你为什么没有呢？恐怕还要加上你爸爸的功劳，所以你觉得甚是委屈地嫁到了我们家，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你让你丈夫觉得程氏本该是他的，当然他自己也是有意的，至于你们如何联合四叔陷害我父亲和二叔，就不细说了，但是你怎么能连自己的丈夫都要利用到最后一刻？但是你怎么能害死你的亲哥哥？害了你嫂子？你怎么能连自己的父亲都要算计？”
萧满和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素意轻轻喝了一口茶：“其实我自己也是个贪心鬼，我要的东西，少一毫一厘也是不行的。我要永熙快乐，你却辜负了我，你说我怎么能不从你身上拿回来？”
素意说到这儿，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萧满和，“你当真爱过我父亲？”
萧满和忽然笑了。
素意也笑了，“你现在觉得这样可值得？”
萧满和终于开口了，还是那样温柔，那样优雅，“值不值得并不重要。”
“哦？”
“重要的是心甘不甘，情愿不愿。”
素意上下打量着萧满和，“为何要杀死我们一家？为何要搞垮程氏？”
萧满和微微笑着，轻轻地说，“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会很有意思。”
“那为何也要搞垮萧氏？那可是你自己家。”
“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会更有意思。”
素意接着说下去，“为何教坏萧纪妈妈？”
“教坏？”萧满和轻轻摇头，“我只是在帮她。”
“那为何还让我嫁给萧纪？”
萧满和轻轻地笑出声，“那多有意思，两个身上有这么多包袱的人，还偏偏要在一起，人生该多么充实，这样才不会无聊啊！”
“你怎么知道我就会活下去？”
“我管你活不活下去，我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而已。”
忽然侧门打开了，这些日子衰老了好多的萧符颤颤巍巍地一步步朝着萧满和走过来，他用手指着萧满和，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一步、一步走到萧满和面前，忽然扬手使出全身的力气，打了萧满和一个嘴巴。
萧满和被打倒在沙发，慢慢地又坐起来，优雅地那手绢擦掉嘴角的血迹，抬起眼，忽然笑了，“如果不是当年你非让我嫁入程家，我怎么会和程月山那个卑鄙小人到一起，你莫要说那是我也想的，我是爱程月山，因为得不到，所以因爱生恨，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儿，你却把他变复杂了，那没办法，那就一起死好了。”
萧符指着萧满和，大声地喊着，“你是个疯子！你疯了不成？你怎么能做这些，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萧满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哈哈，我是疯子，笑话，我只是比你们清醒罢了，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家世产业，不过过眼烟云，昙花一现，我只要我的心，她快乐，我便让她快乐，她痛苦，我便让她痛苦，不要再玷污疯子，我若是疯子，才懒得和你们纠缠这些没用的。”
萧符怒骂着，“你有病！”
萧满和笑得更厉害了，“是，我有，我真有，可是我有病我承认，我有病我治不好了，要死了，我承认，你们呢？你们呢？你们有病，却让别人吃药，哈哈，所以别光说别人啊！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你现在觉得给别人吃药，你的病可好了吗？”
萧符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素意看着面前笑着的萧满和，悠悠地说道，“你我只不过都是家族的一枚棋子，所以你的心情我多多少少是能了解一点的，时至今日，我并不想说幸运与否，因为我们都明白，时光一去不返，人生不过了了，只是你过于迁怒别人，终究不对，对了，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父亲不仅没有爱过你，还很讨厌你。”
萧满和忽然不笑了，目光直直地看着素意。
“你不信？你还记得郎石青吗？那个短暂的中学同学，如果不是他，我还真不知道，你们的陈年往事。”
郎石青忽然走了进来，当他看到萧满和的时候，眼中好像充满了不解与怜悯。
萧满和的眉头微微皱起，她一步步走到郎石青面前，“你来做什么？”
素意的嘴角微微翘起，却转过身，不在看他们俩。
郎石青微微低下头，过来许久轻轻叹了口气，“满和，你这是何苦？”
萧满和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又猛的站直了，她看着郎石青忽然笑起来，“你不要胡说，你知道什么！”
郎石青无奈地摇摇头，“满和，月山和季秋幕是真心相爱的，而且他也没有负过你，你……”
“胡说、胡说，你闭嘴！”萧满和忽然大声地叫起来。她走到素意面前，双手使劲地摇着素意的肩，大声地喊着，“他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素意笑了，笑得那么温暖，“说你一直一厢情愿。”
“不……不……”萧满和忽然大声地嚎叫起来。
素意从阿姐手里接过了一个盒子，交给了萧满和。
萧满和拿出一张相片之后，忽然大声地笑起来，接着把盒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出来，跌坐在地上一件件地用手捡起来看着，一边看一边摇头，一边嘴里说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地上散漫了程月山和季秋幕的合影和来往的信件。
任是这世上再无情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