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余窈猛地睁开眼,她依旧还在平安宠物医院,此时的她正靠墙坐着。
球球蔫巴巴的躺在诊疗台上,傅瑜背倚着对面的墙壁,眼眸紧闭,鸦羽般的睫毛在眼底投出一层淡淡的阴影。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个不停,时针和分针停留在十点四十分。
油腻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神色怪异的看着他们。
余窈神情放空,傅瑜已经睁开了眼,“医生来了?”
中年男人莫名对傅瑜现在的样子有些发怵,脸上陪着笑,“这姑娘进来快十分钟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就是有点担心过来看看。”
说完被傅瑜毫无感情的眼神逼退,讪讪的退了出去,还把门也顺路带上了。
关门声让余窈回神,傅瑜看着她重新聚焦的眼,似乎确定了什么,别过了脸。
余窈默不作声的开门走出诊疗室,屋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傅瑜嘴角咧开一个讽刺的弧度,轻轻揉了揉球球的狗头,跟了出去。
“你打车回学校吧,”傅瑜掏出手机,翻出另一个电话号码。
余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赶我走?”
傅瑜手上一顿,“你有钱?”
余窈点头,还没来得及解释,宠物医院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袁医生呢?我要找袁医生!”进门的女孩子怀里捧着一只泰迪,言语间十分焦急。
缩在一旁的男人一看,又是个顶级的小美女,挤出一个皱巴巴的微笑,走上前去,“这位小姐,你来看病吗?”
话音刚落,女孩子的脸色顿时不好了,“你会不会说话,这里是宠物医院我一个大活人来这儿看什么病!是我的Judy,她生病了!你快给袁医生打电话!”
男人一愣,他就姓袁,“你要找的袁医生是个女的?”
女孩子本就为了爱狗心烦的要命,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这家医院就是袁医生开的,你自己老板是谁还不知道?快把她叫来!这都请的什么人啊!”
男人毕竟年龄摆在这儿,脸皮厚还能端的住架子,“不瞒你说,你说的袁医生已经不干了,她上个月就把这个店兑给我了。”
女孩子气急,“你不早说!浪费我时间!”抱着狗转身就要走。
男人快跑两步上前一把把她拦住,“她虽然不干了,可不代表我叫不来她啊。”言语间颇多自信,一个赔钱货,他一个电话说叫就叫来,敢不来他就叫爹妈收拾她!
女孩子翻了个白眼,“你有她电话?给我,我自己找她。”
男人抱着膀子,笑得一脸自信满满,“她是我亲妹妹,你说你叫的来还是我叫的来?”
一说袁医生是他妹妹,女孩子狐疑的看了看他,语气却温和了许多,“真的?那你把叫吧,快一点!Judy等不了了!”
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为了避开几个人,还特意走进最里头的诊疗室。
剩下的三个人打了个照面儿,女孩子才发现这屋里原来还站了两个人。
男生拧着眉,气势压人,可五官实在是太出挑,让她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等目光扫到另一个女生时,她迟疑了,怎么——,那么像徐瑶?
余窈见余歆一直盯着自己,就知道她是认出自己来了。
直接大大方方的对人点头,“余歆小姐。”
余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真的是你啊,”再看看傅瑜像个黑脸门神似的站在她身边,心里莫名觉得有些遗憾,“这大晚上的,和男朋友一起?”
“不是!”
“不是!”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让余歆直接笑出了声,“你俩还挺默契的。”
她知道徐瑶是被自己的表妹给赶出余家的,具体内情不清楚,可最近余窈可真是性情大变,变得让她这个当姐姐的都招架不住。
所以和眼前这个姑娘有关系?余歆有些好奇。
余窈有些心绪不宁,没注意到余歆眼底的探究,她迟疑的问了句,“余叔叔,和姚阿姨,他们还好吗?”
余歆浅浅笑了下,以往她不大喜欢徐瑶来着,总觉得带着几分算计人的功利心,可现在看徐瑶问话的样子,也有几分真心实意?
“他们很好。”余歆客气的回了一句。
一句客套话,打消了余窈想探听更多消息的打算,她礼貌的回了个微笑。
要是换做之前的她,心中免不了会因为前路未卜而觉得丧气,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与忧虑,可去过天启溜达一圈儿的余窈褪去了大部分不安的浮躁。
来日方长,何须急于一时。
中年男人手里捏着手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跟三个人说,“我给她打电话了,她很快就来。”
余窈往球球呆着的诊疗室走去,“等医生来了麻烦你喊我们。”顺手把傅瑜也给拽了进去。
第一个医生到得早一些,是个架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单看那张脸,让余窈十分怀疑他是不是才刚刚毕业。
余歆本想拦下医生先给Judy看病,可看到高大的傅瑜,这个想法莫名的就压了下去。
眼镜男眼底泛着黑青,他穿好白褂戴上手套,开始给球球检查。
他看向傅瑜,“你过来帮我按住它的背。”
傅瑜上前一步,按住了球球的背。
“按住了,别让它乱动。”眼镜男拿出一个类似体温计的东西,往上头抹了些凡士林,左手提起球球的尾巴。
球球早在他让傅瑜按住自己的时候就觉得不妙,这会儿尾巴被人提起来,下意识的就嗷呜一声猛地向上一窜。
力气大如傅瑜也没制住球球,被它出其不意的反抗一惊,直接松了手。
球球落地之后想要逃跑,却因为四肢的疼痛踉跄倒地,它拼命的往角落里缩去,尾巴夹得紧紧的,口中发出呜呜的哼叫。
傅瑜皱眉,“你手里拿的什么?要做什么?”
眼镜男推了推鼻子上的镜框,“这是肛温计,给它量体温的。”说着还摊开手展示了一下手里的东西。
球球的叫声变得更哀切了,幽怨控诉的眼神落在傅瑜身上,让傅瑜脑瓜皮一紧,“它这样子一看就是高热,不需要量——”他指了指闪着亮光的肛温计,“这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