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这,甭管相爷位爬的多快,位置多高,私底下却总有人在笑话他。
日积月累的下来,再加上夫人娘家除了能拿出银钱开路,在权势上却完全仰仗于他,相爷对夫人的怨气倒是日益加重,脾气也一日赛一日的大,连带着对夫人生的女儿,也几多厌恶。
好像他生不出儿子,都是被这对母女给害的一样。
这些事情,原主看在眼里,自然是心疼母亲的。不过即使这样,也没能消除她对相爷的美颜滤镜。
对此余窈也只能表示,也许在这里,父亲对子女的意义格外深刻吧。
进了花厅,相爷堪堪落座,走在最后的杜鹃直接挣脱了押着她的人,直奔着堂中间一个五岁大的男童而去。
杜鹃将男孩紧紧抱在怀里,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
杜鹃又哭又笑,直到旁人将她和男孩拉开,她才回过神膝行至余窈身边,用力的磕头。
“二姑娘,是杜鹃对不住您,我只能这么做,我怕,他拿着我弟弟的长命锁,我不敢赌,不敢啊……”杜鹃的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在场的除了余窈其他人都一头雾水。
余窈挥挥手,止住她的话头儿,该听她忏悔的人早都死了,现在说这些没营养的还有什么用?
“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吧。”
杜鹃擦干眼泪,开始回忆之前的事。
“最开始这个人找我,是在十天前了,当晚我值夜,最近暑气重,总要等姑娘睡踏实了才能关窗,那个男人,就是在我关窗的时候,突然出现的。”
“他上来就先扼住了我的喉咙,不让我出声。紧接着把我掠到偏僻处,又威胁我一番,才说出他的目的。”说到这,杜鹃目露惊恐之色,还下意识轻抚着自己的脖子。
“他让我,给小姐下毒,并许以重金……”
“可我拒绝了,我以为我会死,可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放我走了。”
“我以为他放弃了,这事儿就算结束了。”
“可……,没想到,前天夜里他又出现了!这一次,他是带着我弟弟的长命锁来的。”说着,杜鹃掏出随身带着的荷包,把里面的银锁拿出来给众人看,“和我这个,是一模一样的。”
“他说,如果我不照他的话做,他就把我的弟弟,一点一点的切碎了喂狗……”说到这儿,杜鹃捂着嘴泣不成声,“我弟弟才五岁,他才五岁!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没办法……,我只能拿着他给我的点心,看着小姐一口口的吃下去……”
余窈对她所谓的身不由己充耳不闻,早就已经出了的事,却一直瞒着没说。说到底,还是动了歪心思的,如果早早的就禀了任意一个主子,原主也不至于落得枉死。
相爷一开始还能端着张脸,坐得四平八稳,越听到后面,他脸色越是发黑,连屁~股底下的凳子,坐着都嫌扎的慌。
你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女儿一次次被人算计性命而坐如针毡?
他不过因为自己这相府被人来去自如,还是个居心叵测之辈,觉得寝食难安罢了。
余窈安慰着脸色变得铁青的夫人,眼神淡漠的转向相爷,“答案有了,父亲您可还满意?”
相爷脸上有些挂不住,谁能想到有人会惦记着一个深闺女子的性命?可不就以为李嫣是自己寻死之后又后悔罢了。
相爷一向多思多虑,他开始不禁怀疑,幕后之人是不是本就冲着他来的,先拿自己唯一的嫡女试试水?这么一想,相爷就更坐不住了。
李婉在一旁扯着手里的帕子,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团糨糊。她针对二姐,也没想过现在就下手害她性命,毕竟二姐身上还有她要的东西。现在却蹦出一个想要二姐命的人,难道有人跟自己一样,是……
李婉打了个寒噤。
一屋子人各怀心思,只有夫人是真的快要被气疯了。
杜鹃的娘早年是夫人的大丫鬟,也是难得府里没被相爷染指的婢子之一,当然也多亏了夫人早早把她给许了人,一家子放在庄子上给自己打理产业。只不过命薄的很,生杜鹃的弟弟的时候难产,早早去了。
夫人也是心疼小姑娘被继母磋磨,才放到自己女儿身边也好做个玩伴。留下的弟弟是男丁,杜鹃爹怎么着也不能让自己的血脉被一个继室给弄死。
可现在倒好,一时心软让这姐弟俩活了命,却差点要了自己女儿的命!夫人的这种恨意,不单是对这姐弟俩的,更是对自己的。
说到底,这一家子的身契都在夫人手里,怎么处置也是夫人的问题,相爷本不想管,但奈何有这么个人在暗中窥伺着自己的性命,相爷又不得不管。
所有人眼睛都是看着的,杜鹃的弟弟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那银锁又是怎么回事呢?
相爷问完话,杜鹃也迷茫了,因着这银锁算是遗物,她千叮咛万嘱咐弟弟不能离身,这是她们姐弟对亲娘的最后一点留念。可弟弟人好好的,锁呢?自己难道是被人用假的给骗了?
她扒着弟弟随身的小物件翻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找到。
才五岁的男孩子,本就战战兢兢的跪了半晌,又被这么折腾了一遭,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杜鹃的爹和继母,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发一言。
相爷见着两人神色有异,也不多问,直接叫管家把人往京州卫送去算了。
本还在装糊涂的两人慌了神,才吐露实情。
银锁确实是没了,但既不是男孩被人掳走过,也不是被人偷了,而是,被他们给卖了!
听到这个答案的杜鹃简直觉得晴天霹雳,她娘亲好歹也为她爹生了一儿一女,可她给一双子女留下的遗物,就这样被她爹用一百两银子给卖了!
余窈心中冷笑,这幕后黑手好手段,一百两就买了相府嫡女的一条命,真真是便宜透了。
一场大戏,最后还是以将杜鹃一家子送进大牢而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