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个熟悉而又可怕的身影越来越近,张彻的后脑勺一阵刺痛,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蹲在地上。
“装死呢?每次看见老娘不是逃跑就是装死,你到底在怕什么?”女生嘲讽到。
这风铃般清脆动人的声音的主人名叫乔柔,虽然名字听上去充满了古典女子的纤弱美感,但实际上个性无比强悍,凡是校规里不准的事情,她没有一件没干过的,乃太妹中的战斗机,三十二中“四辣之首”。
此女家境非同一般,号称进了校门就没人治得了她,所以十分嚣张跋扈,树敌无数,尤其是同性。三十二中票选最不受欢迎男生与女生前十位之中,男生都是丑的,女生都是美的,而她是其中长得最好看的。
女生在学生年代长得太好看并不是什么好事,除了要面对无数无法控制青春期冲动的男生外,还有应付那些被横刀夺“爱”的女生们的明枪暗箭,乔柔并不是那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个性,相反,她很讨厌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所以她几乎没有在学校内露出过笑脸,对所有人都是一副讨账的表情,这也让她的处境十分不利。
发生在她身上的状况无数,大多数都是讨厌她的女生指使的。最严重的自然就是苏晓添的那件事,虽然乔柔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但她一直都不能忘怀苏晓添把她扶起来,然后又被暴徒们踹倒在地的画面。她本以为那些暴徒们是些假把式,不会下死手,却没想到第二天当她镇定下来之后,却看到了她的救命恩人去世的消息。此事对她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她有生以来,头一次意识到生命竟然是如此脆弱。
与她一起被暴徒们拦下,半路又逃走的张彻成了她发泄心中不快的对象,只要看到他,她就一定会找他的茬,她一直想不通,曾向她表白过的男生怎么能在那种关键时刻弃她而去,这已经不是愤怒和失望可以形容的感情了。
她并不知道,张彻很快便找来的帮手,其实已经在路上了,如果不是苏晓添见义勇为,本来没有一个人会受伤。
换而言之,苏晓添其实死得很不值,可这就是命运,总是那么阴差阳错。
她更不知道,现在的张彻的灵魂里,已经住进了她的救命恩人,她的每一次发泄,其实都是在对她的救命恩人施暴。
“我不是装死,我是真的头疼,上次被你打的那一下,现在还疼呢。”张彻解释到,他不想莫名其妙再挨一下打了。
“行,这个理由我接受,我不打你。”乔柔手叉着腰,用质问的语气说到:“上次你说你忘了我是谁,敢问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不是吧,张彻在心里呐喊,我要是说我还是没想起来,你是不是又要给我一巴掌啊。
张彻同时又有点憋屈,这几天的功夫,绝大多数跟他有过交集的人和事情他都已经回忆了起来,怎么偏偏就是眼前这个煞星一样的人物,死活都想不起来。
见张彻不吭声,乔柔按了按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她又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了。
“乔柔!你想干什么?”关键时刻,暴躁的化学老师冲了出来,一看张彻蹲在地上,以为是被乔柔给打了,呵斥乔柔到。
乔柔,这是她的名字吗?好熟悉......
许多本来模糊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一个个上学放学的路上,张彻躲在学校附近的店里,就为了等待乔柔经过,然后看她一眼;每个不眠的夜,烦扰着他,让他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的也是她的面容;一向冷若冰霜的她,在他告白的那一天,露出了一个足以划破夜空的温柔笑容,说要考虑考虑;在那天被暴徒拦截的时候,他想去搬救兵,跑得肺都快炸了,回来却不见了她的身影,他是何等的绝望,之后他一直不敢面对她,不敢想起她,直到被苏晓添重生,他才有勇气正眼看她,原因不是因为释怀,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她......
“死胖子,关你屁事,进去上你的课去!”乔柔一点都不怕化学老师。
眼看着化学老师就要发飙,张彻一把抓住乔柔的手,从楼梯间一直跑到了没人经过的储藏室。
乔柔被他的举动吓呆了,可被他牵着手的感觉却又让她有些不舍得打破这平静,所以乖乖的任由着他牵着,甚至有点盼望这段路没有尽头。
两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下脚步,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运动的原因,两个人的脸蛋都红扑扑的。
“松手。”缓过来的乔柔冷漠地说到。
“不松。”张彻非常坚决地回答。
乔柔以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一样:“你疯了啊?这是学校,松手!”
“听我把话说完,我就松。”
乔柔翻了个白眼:“那你快点说。”
张彻连珠炮似的把那天的事情经过解释给乔柔听,然后又把自己最近的心情告诉她,最后把被球打到头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乔柔半信半疑,表情不断变化。
“你骗鬼呢?”乔柔红着脸说。
“我有八个证人可以证明我说的是实话!我要是说谎天打雷劈。”张彻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开始发誓:“要是发誓不管用的话,签个合同也行。”
“噗嗤。”乔柔被逗笑了,张彻终于又看到了她的笑颜,瞬间就觉得自己的智商掉线了。
“脑袋还疼吗?”乔柔问,顺手摸了摸张彻的后脑勺。
“不疼......”
秋天金色的风吹过,闷热之中又有一缕清凉,二人的距离最近的时候只有十五厘米,张彻能看清楚乔柔脸上的细小毛孔,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气氛变得有些小暧昧。
“想什么呢?!”乔柔一脚踩在张彻脚上,同时也踏碎了这美好的氛围。
张彻单脚跳着,嘴里还在挣扎:“我什么都没想啊。”
“什么都没想,你咽什么口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生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滥人!”乔柔气呼呼地就离开了。
张彻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苏晓添的灵魂在他心中怒吼:张彻你什么眼光?怎么会喜欢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