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阿来和呆头哥跟往常一样,在街口蹲完点准备回去。虽然今日的铜钱得来的比平日里多出些许,可是阿来的兴致明显不是很高。
呆头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细问。倒是阿来一个人嘀咕道:隔壁的张大仙今早明明帮自己算了一卦,算到今日的收成可比现在兜里的铜钱多出一倍不止。回去倒要向张大仙问上一问,他怎么又给算错了。
呆头哥总算听到了阿来的嘀咕,摸了摸阿来的头道:“你也真是个好骗的孩子,你看张大仙给人算命,算十次能算对一次就不错了。你忘记上次给王大娘的儿子算命,算出个短命相,被王大娘追打了十几条街!”
阿来听完“哈哈”大笑,脸上的愁容顿时烟消云散。
还没等两人笑完,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俩走来。阿来一看情势不对,想拉起呆头哥一块跑,没成想,呆头哥居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阿来急了:“呆头哥发什么愣,赶紧跑啊!”
呆头哥不屑地笑了笑:“跑什么跑,我呆头还没怕过谁呢,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什么来头。”
待他们走至跟前,领头的是这带有名的地痞流氓名叫刘三招,率领着他一帮野狗帮的弟兄。阿来定睛一看,站在刘三招旁边的正是自己的旧怨斧头哥。阿来心中暗叫不好,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刘三招指着阿来开口道:“你就是那个阿来吧?听说你得了好大一笔钱呢!怎么不交给哥看看。”
阿来发出跟蚊子一般大的声音说:“哪有的事,定是刘大哥听信了别人乱嚼舌头。”
“怎么没有,我亲眼看见的,你藏在怀里,后来一跤给摔了出来,还不承认!”斧头哥急吼吼地说到。
“我真的没有,一开始是在我身上没错,可是后来给那个可恶的公子哥拿走了呀!”说着阿来还象征性的向旁边啐了一口唾沫。
斧头哥谄媚地对刘三招说到:“刘哥,你可千万别听这小子的,他可是能言善辩的,我猜测他一定是把钱藏来了。”
刘三招看着阿来,说:“这样,别说哥以大欺小,以多胜少,你把铜钱拿出来给哥的兄弟们上福满楼大搓一顿,哥便不跟你计较了,怎么样?”
阿来为难的说到:“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拿到那笔钱呀!”
一直在旁边观看的呆头哥终于发话了,他对着刘三招说到:“刘哥,我这位弟弟从来不说假话,他说没有便真是没有,如果你执意为难他,我呆头也是不会答应的。”
“哟!怎么着,还想替你这位小兄弟打抱不平啊!呆头,我也听说过你的名号,能打是吧?可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你看看我这后面也有十好几个兄弟呢!”
“那就来试试!”呆头哥展开双臂准备迎战。急得阿来在旁边使劲扯着他的衣服,叫他赶快跑。可是呆头哥哪里是会示弱的人,把阿来推向一边,自己迎战。
一群人一拥而上,开始呆头哥还是占据着上风,上一个打一个。可是半盏茶过后,呆头哥的体力慢慢跟不上了,其中一个野狗帮的人脚下一扫,呆头哥一个没站稳,便趴了下来。刘三招立刻上前,一把摁住呆头哥的脖子,让他不能动弹,其余的人蜂拥而上,对着呆头哥拳打脚踢。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可是没一个人敢出来为呆头哥发声的。眼看着呆头哥已处于下风,阿来急得眼泪都下来了,想要拨开那群人保护呆头哥。可是他一个小不点哪里是野狗帮的对手,没帮上呆头哥,自己也挨了好几下。
阿来实在没了主意,从兜里畏畏缩缩地拿出了今天得来的十几枚铜钱,双手捧着递到了刘三招的面前,哭着说:“刘大哥,您行行好……放了我哥哥,这……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全给您……全给您……只要您放了我哥哥。”
刘三招颠了颠从阿来手里拿来的铜钱,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这么几个钱还不够我塞个牙缝呢!你赶紧把你那笔钱交出来,不然……我今天就把你哥哥打死!”
阿来眼看着呆头哥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的血也不停的流,一下便跪在地上哭着求刘三招:“我是真的没有那笔钱,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放了我哥哥,我和哥哥给你当牛做马!”一边哭一边朝刘三招磕头。
被打得快要晕厥的呆头哥却是一副硬骨头,咬着后槽牙虚弱的说到:“不许求他,就算被他们打死,你也不准向他们低头!”
刘三招脸上横肉一抖,生气地说:“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
眼看着呆头哥已经不会动弹了,阿来近乎绝望。也不知是谁报了官,几个衙门的侍卫匆匆向这边走来。有人叫了一声:“衙门来人了!”刘三招暗骂一声,招了野狗帮的兄弟们四散而逃!
侍卫看到已经不省人事的呆头哥,也是摇摇头。阿来求了侍卫把呆头哥送到了医馆,却没了主意,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办?
年老的大夫粗略的看了下呆头哥的身体,眯着眼睛说到:“这位兄弟的外伤和内伤可都不轻啊,能不能捱过来也是个问题。”
阿来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呆头哥可是为了帮自己出头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今却生死难料,心情好不沉重,“大夫,你行行好,能不能先帮我哥哥治病,我现在身上没有钱,不过我去凑,一定会凑来给你!”
大夫摸着自己的山羊胡,为难的说:“小兄弟,不是老夫不帮你,可是现在世道艰难,你哥哥却需要上好的药材才能救命,我这也是一个小小的医馆,买这些药材都需要银子的。”
阿来再次跪了下来,朝着大夫猛磕头道:“大夫,您先救救我哥哥,今日太阳落山之前,我定把钱凑足送过来,您看可好?”
大夫看着可怜的阿来也于心不忍,勉强地点了点头:“小兄弟可要说话算话!太阳落山之前,你若不来,你哥哥我可就不管了。”
对大夫千恩万谢后,阿来不舍地看了呆头哥一眼,向外奔去。
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大街上,阿来像个失了魂的傀儡。那么大笔钱,自己应该上哪里去凑,又有谁愿意给呢,就算把自己卖了恐怕也不够啊!
“卖了?卖了!对了,上次萧衍的母亲不是说愿意买他去府里做粗使杂役吗?”阿来灵机一动,总算有个凑钱的办法了。二话没说,便往卫尉府奔去!
跑了好几里地,阿来终于到了卫尉府门口,却被看门的仆人拦了下来。“两位大哥,我有急事找夫人,麻烦你们通融一下。”
仆人看到阿来寒酸的样子,脸上又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叫嚷着:“哪来的小乞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想见夫人,别做梦了!”
阿来与仆人纠缠了好久,仆人硬是不让阿来入内。正在阿来绝望之际,远处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到了门口,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的不是张尚柔是谁?
阿来终于看到了救命稻草,急跑着上前,跪在了张尚柔的面前,说到:“夫人,您还记得我吗?在清音寺山脚下的那个小乞丐,您还赏了我很多钱!”
张尚柔被阿来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身旁的婢女刚想把阿来架走,却被张尚柔拦住了,“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可是我上次不是给你钱了吗?你现在怎么又找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阿来被突然而来的关怀给怔住了!从小到大,除了现在躺在医馆里还不知生死的呆头哥,还有谁对他如此关心过?
阿来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夫人,我哥哥……被人打得快要死了,可是……可是我没有钱给他治病,您能不能……给我钱,我拿去救我哥哥,我愿意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给您做苦力,我……我可以签个卖身契。”阿来急着表忠心。
张尚柔惊疑地看着阿来,看他这么诚恳且一脸伤痕不像有假,立刻从婢女处拿来一锭银子放在阿来手上,说到:“我相信你,先救你哥哥要紧!去罢!”
阿来郑重地朝张尚柔磕了一个头,说到:“夫人,我去救了哥哥就回来!我不会食言!”
张尚柔点了点头,目送阿来狂奔的背影远去!
一锭银子啪地一声被放在了桌上,正在给呆头哥熬药的大夫起身,疑惑地说:“小兄弟,你哪来的银子?可不是偷来的吧?”
阿来斩钉截铁地告诉大夫:“您放心,这个钱来的干净。而且您看,这可是官银,我再大胆也不敢偷官银啊!”阿来想了一想,又说:“这么多钱可够我哥哥看病了?”
“够了,足够了。”大夫拿着银子仔细观察着真假。
阿来在呆头哥身边守了一夜,直到呆头哥顺利的渡过了危险期,阿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隔日一早,阿来便跟大夫说:“我哥的身体就拜托您了,您一定要等我哥痊愈了才能放他走,至于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先走一步了,我哥……就拜托您了!”
迎着朝阳,阿来跨出了医馆,往卫尉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