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只见得萧衍神出鬼没的,也没让阿来跟着。阿来甚是疑虑,猜想着萧衍定是为了那个萍儿忙前忙后的。想要问问是怎么回事,却连跟萧衍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午间,阿来正在萧衍房间打扫,却见萧衍神色匆匆的赶回来,东翻西找的似是在找什么东西。阿来放下手中的扫帚,上前询问道:“少爷这是在找东西?要找什么,我帮你一块找。”
萧衍头也没抬,回道:“不用了。”
“没事的,反正我也没什么打紧的事,两个人找起来也快些。”阿来耐着性子的说到。
萧衍显得有些烦躁,口吻也不是很和善的说到:“我说不用了,你先出去罢。”
看到萧衍如此态度,阿来心中不是滋味,打从自己来到卫尉府,萧衍可从来没有如此跟他说过话。难道因为那个萍儿,萧衍便不再待见自己了?心中腹诽了萍儿千万遍。阿来落寞地走出了萧衍的房间,心情很是郁闷。
阿来边走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却不小心把石子踢到了对面来人的身上。阿来抬头望去,只见张尚柔在他前面站着,后面还跟着慧儿姐姐。阿来赶紧道歉:“对不住夫人,我不是故意用石子踢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小的计较。”
张尚柔倒没放在心上,上前询问道:“我看你心情不佳,可是少爷给你气受了?”阿来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少爷待我很好,没有欺负我。”
“那我就放心了!”张尚柔笑着说到,“不过,还有一事我可要替慧儿问问你这小子。”
阿来疑惑地看着张尚柔和慧儿,张尚柔柔声道:“你和慧儿的事我可听说了,你是怎么想的?”阿来“啊?”了一声,脑子里思索了一会才知道张尚柔是何意,慧儿却在一旁红着脸拉了拉张尚柔的袖子,娇嗔的说:“夫人!”
阿来又犯难了,挠挠头说道:“回夫人,慧儿姐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小的年纪尚小,还未考虑娶亲之事。”
慧儿明显有些失望,倒是张尚柔听完甚是满意,说到:“你俩情投意合便再好不过了。”说完领着慧儿走了,慧儿边走还不忘回头望了望阿来。
晚些时候,谈嫂子见阿来没有像往日那样去厨房端饭菜,便亲自端了饭菜去阿来的房间。只见阿来郁郁寡欢的闷坐着,也不言语。
“哟!这是怎么了?平常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今天怎么也不去吃饭了?”谈嫂子一边说着,一边利落的放下手中的饭菜。
阿来沮丧地说:“我不想吃。”
“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哎呀,甭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填饱肚子呀才是头等大事。”谈嫂子劝说道,“再说,你不吃饱饭哪有力气去伺候少爷啊。对了,刚才我看到少爷回来了,你怎么不去伺候着啊?”
阿来转了个身,气鼓鼓地说:“想伺候他的人多了去,哪里轮到我呀,我才不去给他添堵呢!”
谈嫂子笑着说:“你这孩子,我们下人哪有跟主子赌气的道理,就算主子骂了你,你也得受着。你呀,赶紧吃完饭去看看少爷,知道没?”说完把饭菜递到阿来手中,便出去了。
阿来看着手中的饭菜,使劲扒拉了几口便放下碗筷出了门。走到中庭的假山旁,阿来一屁股坐了下来,冷风一吹,阿来似乎清醒了不少。谈嫂子说得对啊,自己一个下人凭什么跟主子怄气呢,像萧衍这样的主子算好的了,平常也算纵容着自己没大没小的,要换到严厉的人家,打骂也是常有的。萧衍捧着自己时,自己是个宝,萧衍若以后不捧着自己了,自己便是一棵草。说到底自己不就是个看主子脸色行事的奴才吗,若萧衍哪天真不要自己了,就会立刻被打回原形,阿来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隔日早晨,阿来醒来便觉得头痛欲裂,估摸着是昨晚吹了冷风得了伤寒症,阿来自嘲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换做以前大冬天的穿着薄衣睡在稻草堆上也无甚大碍,怎么没过了几天好日子,身子却娇弱了起来。
身子虽不适,但阿来还是强撑着起来赶去伺候萧衍起床。谁知,刚走到门口,却见萧衍已经收拾完毕,准备出门了。阿来揉了揉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少爷早!”
萧衍朝着阿来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一连几日都是这般,阿来连萧衍的面都没照到几回。心下伤感,自己这个书童怕是做到头了,自己就像个玩物一样,少爷觉得自己不好玩了,便想弃之。也好,若能回到厨房当个杂役,以后也不用天天见到萧衍,虽累了些,但至少心里舒坦。前些日子听呆头哥说想自己开个药铺,也不知道筹备得怎么样了,若呆头哥他日挣了钱真能将自己赎出去也好,这样以后便再也不用同那个喜新厌旧的少爷共处了。
也不知是心下郁闷还是怎的,阿来的伤寒症迟迟不见好,反倒有越来越重的趋势。这下,还惊动了夫人。张尚柔还特意请来了大夫为阿来看病。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山羊胡老头和呆头哥。
呆头哥见得阿来躺在床上,两个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烧得昏昏沉沉,甚是担心。山羊胡老头给阿来把完脉,对张尚柔说到:“夫人不必担心,这位小兄弟可能是心气郁结于心,才导致伤寒愈发加重,待我开几副药为小兄弟调理调理即可。”张尚柔这才放心的离去。
刚走到大厅,张尚柔便碰上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儿子。张尚柔怨怪道:“这几日上哪儿去了?成天不见人。”
萧衍看着心情尚好,笑嘻嘻地说到:“没什么,刚解决完一些事情,这不是回来了嘛!”张尚柔说道:“平日里看你对你的书童倒上心的紧,怎么人家生病了你却一点儿也不关心。”
萧衍立刻追问道:“什么时候生的病?生了什么病?没人跟我提起过啊。”
“你呀,怎么那么粗心大意的,要不是我遣个大夫来给他瞧瞧,怕是你以后都见不着你的书童了。”
“什么?那么严重?”萧衍还没来得及跟母亲告辞,转身便向阿来的房间奔去。
这边,山羊胡老头给阿来诊治完便先回去了,留下呆头哥照顾着。此时阿来已经醒来,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呆头哥哭诉这几日的冤屈呢。萧衍进门便看到了这一幕,阿来和呆头哥正紧紧地抱在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萧衍恼火地叫道。阿来听到萧衍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呆头哥。
“你们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还是在我家里!”萧衍火气未消。呆头哥觉得奇怪,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和我弟弟许久不见亲热了些罢了,怎么了?”
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萧衍还是继续蛮横地说到:“你在我家和我的书童不清不楚的,你意欲何为?还有你……”又转过头来看着阿来说道:“你不是病入膏荒了吗?怎么还有力气跟别人搂搂抱抱的?”
“你——”阿来被萧衍气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呆头哥见状,质问道:“你平常就是这样对待阿来的?亏着阿来还常常在我面前说你好,我看啊好个屁!不就是有俩臭钱嘛,等我赚到钱定将阿来赎出去,不再受你的欺辱。”
眼看萧衍双手握拳,额上青筋暴起,大怒之兆。阿来立刻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对呆头哥说道:“你先回去吧,待我好了再出去看你。你且放心,我没事的。”
呆头哥虽不情愿,但看着虚弱的阿来,不忍再让他为难,狠狠地瞪了萧衍一眼,拂袖而去。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二人,只见萧衍气呼呼地站在一旁,床上的阿来头却扭在另一边,不看萧衍,两人都沉默着。不一会,萧衍平复了心情,开口问道:“母亲说你病了,病得很重,现在可好些了?”
阿来头扭在一边,继续默不作声,肩膀却在微微地颤抖。萧衍上前一步坐到了床边,把阿来的脸转了过来,却见阿来满脸的眼泪,眼睛却倔强的不瞧萧衍。萧衍见到阿来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哪里还有气,赶紧帮阿来擦眼泪。阿来生气地拂开了萧衍的手,萧衍哪里肯依,又摸了摸阿来的额头,惊道:“怎么这么烫,可有吃药?”
见阿来还是不搭理自己,又说道:“这可怎么是好,你的脑子本来就不怎么好使,再这么烧下去别变成小傻子了。”阿来听到萧衍的话破涕为笑,说道:“你才脑子不好使呢!”
看到阿来终于笑了,萧衍也松了口气,关心地问到道:“怎么好端端的就生病了?前几日看你还好好的。”
“前几日?少爷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吗?我还以为少爷得失忆症了,忘了自己还有个书童了呢。也好,等我病死了,也省得整日在少爷面前晃来晃去,惹得少爷心烦了。”阿来故作轻松的说到。
“这是什么话,我何时忘了你了,只不过这几日忙了些,没顾上你罢了。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死了我不也得跟着伤心嘛。再说,我一进门便瞧见你与别人搂搂抱抱的,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
“哼,你现在还顾得上瞧我这个小书童吗?估计只顾着瞧你的美娇娘去了吧。”阿来说着说着眼泪又不自觉的往下流。萧衍却甚是受用,笑着说:“你这副情态,十足像个吃醋的小媳妇儿。”说完,便握紧了阿来的手。
阿来想甩开萧衍的手,奈何萧衍抓得太紧,甩也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