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有什么动静?”甪里微仍旧端坐在那张红木太师椅上,只是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显然熵越新已经服下了解药。
“皇上让洛远尘暂代了王爷之位。”侍卫甲跪在大厅中央,头低埋着。
甪里微的眼眸骤然一冷,不屑的哼声道:“这群败类,果然靠不住。”甪里微口中的败类当然就是那些依附越王爷的官员了,“说到底还是他惹出来的事。”明明说好来一出假的苦肉计,可他却临时变卦,竟然狠心想毒杀王爷。如今他将这一切推在离殇身上,她倒拿不出任何证据来找他算账了。只是他一向很器重四大护法,为何如今却如此轻松的便舍弃了离殇?难道……他发现了离殇的背叛?!
甪里微忽然觉得他那从不按理出牌的性格竟没来由的可怕起来,今日之事说不定就是他的一个警告。甪里微从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凭着太妃几年养育之恩便会对越王百依百顺的人,如果再让他知道当年的内幕,岂不是更糟!
想到这,甪里微急匆匆的就向内屋走去。越王已经醒来,只是身体还很虚弱,不得不躺在床上休息。甪里微急急的脚步声惊动了他,越王抬起狭长的双眼问:“怎么了?宫里有变。”最后一句话很显然是肯定句。
甪里微在他的病榻前坐下,用手轻轻掠过越王的轩眉,然后是那双狭长却疲惫的眼眸,最后停留在他性感的薄唇上。“王爷,熵浦痕擢升了洛远尘为兵马大元帅。可是微儿真正担心的是他和他的浮云阁。”
越王浓密的轩眉紧紧的皱在一起,狭长的眼里尽是狠厉之色。“他竟敢对我下毒!”
甪里微轻抚着他紧皱的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他应该是知道了离殇之事,咱们以后得对他防着点。”熵越新赞同的点着头。
“微儿昨夜定是一夜未合眼吧,在本王身边躺下,可不许累坏了身子!”熵越新往里躺了躺,顺手拉甪里微在身边躺下了。
“可是王爷……”甪里微微微挣扎,被熵越新紧紧搂在怀里,用唇封住了她下面的话。
“好好休息,剩下的事等本王养好精力去解决。”熵越新薄唇勾出一抹笑,享受的看着甪里微微红的嘴唇。甪里微不再坚持,果真闭上了眼,不一会儿便传来轻微的呼吸声。熵越新温柔的替她理着鬓发,然后又轻轻将她拥住。
甪里微一觉醒来,身边不见了熵越新,再看天色已渐渐的黑了,慌忙起身唤来丫鬟梳洗。“王爷呢?”趁着梳洗之时甪里微问着为她梳洗的丫鬟。
“王爷去清王府了。”那丫鬟轻声回答着。
甪里微的眉不由皱紧了,呵责那丫鬟:“王爷身上伤未愈,你们怎么不拦着?”
那丫鬟扑通一声跪下了,胡乱的磕着头,口内不停呼道:“王妃恕罪,奴婢该死!”连着身边为甪里微梳洗的另两个丫鬟也立即跪下跟着磕头。
甪里微扫了三人一眼,出声喝道:“还不为本宫梳头,再磨磨唧唧的就别怪本宫了。”三人一听,刷的站了起来,答着‘是’,手脚利索的收拾着。
话说越王伤势恢复的也挺惊人的,下午醒来之后便觉精神了大半。想了想便来到了清王府,才到清王府大门,管家就从里面迎了出来。“哟,什么风把越王爷给吹来了?”赶着行礼把越王请进了正厅。
“王弟呢?”越王在客位上坐下,斜眼问道。
管家立马一脸为难之色,摊摊手无奈道:“您看您来的真不是时候,王爷这会儿正在梅园呢。你是知道的,王爷一进梅园就不准任何人打扰的。要不您明日再来?”管家试探着问,就怕熵越新一个翻脸不认人将火发在他身上,那他就死定了。
“无妨,管家去忙,本王自己转转。”熵越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管家还能说什么?只好灰溜溜的走了,心里祈祷:这越王可别逛着逛着就逛到梅园去了,那样的话王爷还不把他给撕了。
不过,管家的祈祷显然没奏效,熵越新还真是就给逛到了梅园去。“王弟好雅兴!”熵逐非此刻正在梅园自斟自饮。
梅园里,梅花瓣落了一地,已开到了残期。熵逐非并未回头,清冷淡漠的声音也是一成未变:“管家难道没告诉王兄,这梅园别人是进不得的。”
熵越新的脚步停在梅园的月洞门上,爽朗大笑:“王弟一人喝闷酒有何趣,不如咱们兄弟去月红楼逛逛?”
熵逐非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王兄有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话刚落地,人已自梅园中一掠而出,手执酒壶,紫色的眼眸漠然的看着熵越新。
“王弟就狠得下心要置王兄于死地。”熵越新不甘示弱的回视熵逐非,狭长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刚才的玩味之色俱都敛起。
熵逐非慢悠悠的呷了一口壶中之酒,冷冷开口:“本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王兄又何必恼怒。”一句话堵得熵越新古铜色的脸上也泛起红色来,“更何况王兄这不是好好的吗?!说到底还是本王损失了一名护法哪!”紫色的眸子闪着变幻不定的光芒,看的熵越新一阵心惊。他的眼神就像九天之上淡漠悲悯的神袛,而自己就是那个被悲悯的对象。这个想法让熵越新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好像一直以来就低估了他,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所以不久的将来他为他的错误付出了前所未有的代价!
“王兄最好不要自作聪明,否则本王可是不会顾什么交情的!”话说完,熵逐非一个扭身又回到了梅园内的桌旁,自饮了起来。“王兄请回吧,本王可没心情招待王兄。哦,还有一句话奉上:皇上的暗卫似乎无处不在呢。”
熵越新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而且熵逐非最后一句话确实说到了他心坎里去。不敢再作逗留,在夜色的掩映下迅速离开了。
“夙魅,还不出来。”熵逐非的口吻还是一贯的清冷淡漠,仍然是在自斟自饮着。
梅园里飘过一阵魅惑的笑声,熵逐非眼前一花,夙魅已经翘着优雅的二郎腿,坐在了石桌上。“阁主,喝闷酒多没意思。”右手挑着一缕发丝,脸上笑容说不出来的诱惑。熵逐非仿佛没看见似的,径自喝着酒,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夙魅没趣的停下手中动作,凉悠悠的说道:“如果不是知道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夙魅还真是怀疑阁主的心是不是铁做的!”
“本王不是你的猎物。”熵逐非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惹来夙魅一阵咯咯娇笑,所谓花枝乱颤是也。
“夙魅哪敢把王爷当做猎物啊。”夙魅停下笑声说,上下打量着熵逐非,口里啧啧道,“我可是做梦都没想到咱们冷酷无情的阁主大人竟是这么一个大人物啊!传言清王爷性子清冷,还真是误人啊!”
熵逐非骤然一笑:“看来夙魅是想挑战本王的耐性。”不过这笑容却让夙魅头皮发麻,皓腕一翻,飞身掠开。
“阁主真是可怕!”夙魅又咯咯笑开了,一身红衣在梅树下张扬着。也不知是梅树映出了红衣的夙魅,还是红衣的夙魅托得梅树更艳丽。满眼里都是红色乱舞,在这黑夜中也掩不住其艳色,交响出一曲魅舞。
“哼……”熵逐非轻哼一声,对于她的说法不置可否。
“月濯将离殇安顿好了。”夙魅终于严肃了起来,“不过还真是得感谢阁主呢。”下一刻又不正经起来,让她夙魅像月濯那般温柔,那简直是要她的命,而且是永远不可能的!
“你来就是要说这些废话。”熵逐非终于面上有了一丝不耐,紫色的眼眸流转着危险的气息。夙魅从来不会怀疑熵逐非的话,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的适可而止。
夙魅颇为无奈的说:“堂堂清王爷竟不知朝堂上之事,熵浦痕擢升洛远尘为兵马大元帅了。我不知道阁主为何要把这件事搞砸?”夙魅也从来不是一个紧守规矩的人,不是涉及到重要之事,她是从来就不把冥杳看做阁主的。
熵逐非一下子沉默了,良久,才抬起眼眸:“你该走了。”声音清冷中带上了身为浮云阁阁主的凌厉。夙魅暗暗咋舌,阁主发火了耶!
“行啦,我走还不行吗!不过昨晚那个黑衣女子是怎么回事?”成熟如夙魅也免不了有好奇之心,其实别看夙魅一直在风月场上打滚,心性却实是好玩的很。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个夹着呼呼风声的酒壶,夙魅一声轻呼,飞快的躲了过去。酒壶坠地,发出一声清脆的重响。“阁主好狠的心哪!”夙魅优雅的顺着发丝,凤眼斜挑,不怒却笑的睨着熵逐非。
熵逐非嗤笑一声:“这点小动作能难倒你。”
“哎呀,真是好玩呢。”夙魅吃吃而笑,皓腕轻轻转动把玩着发丝。
熵逐非似笑非笑的道:“夙护法很闲,看来得给你找点事做。”熵逐非懒懒的靠着石桌,紫眸深邃似海,似要将人溺毙其中。夙魅暗呼一声不好,小蛮腰轻折,红衣在梅树中一晃而过。
空中只残留着她依然魅惑的声音:“我还不想成为阁主发泄的对象。”然后是一串咯咯的娇笑声渐行渐远。
夙魅一去,梅园中忽然安静了下来,甚至能听到风穿过梅树的声音。熵逐非的母妃生前最喜欢的就是梅花,所以他在这个院子里中满了梅树,取名为梅园。一想到母妃,他的心里就有一团火在乱窜,对熵浦痕的恨意又加深一分。
母妃的死是熵浦痕的母后一手造成的,尽管她死了,可是他要将这仇报在他的皇儿身上。这么多年的谋划,他是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