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热闹的可不止落倾城城主府。
风花阁内,人声鼎沸,连着门槛都已被众人的脚步踏平了。整个阁内,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外面的人朝里挤、里面的人被人揍,直到管事的拉起了警戒线,才熄灭了这次骚乱。而引起骚乱的无疑于风花雪月阁的两位花魁将在风花阁一同演出。
能将这两位绝世美女共收眼下,人生何曾有一回?
阴阴花院夜、耿耿兰房烛。中有弄琴人,声貌俱如玉。
一曲霓裳、一舞惊鸿。
清歌已是天籁音、在器乐的演奏下,更如九天仙乐一般让人如痴如醉。舞蹈随歌而起,衣裳袂袂,青丝飘飘,美如画中仙子出瑶池。
座下的人忘记了争吵,顶着一张张鼻青脸肿带着伤痕的脸屏息凝神,似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心动的细节。双姝合璧,绝代风华,天下一绝,难忘今宵。
......
在这个晚上,茅云也终于回到了桃源村。失踪了两天三夜的时光,他知道赛大娘她们肯定急疯了。既然自己已经无事,还是赶紧回来的好。
而那苗女也要回南疆去了。本是为了找寻死灵珠而来,但此刻的死灵珠已被茅云炼化成自己的法宝,珠子内最宝贵的死气和佛字真言也尽数失去,也没有在此地逗留的必要了。
茅云并未将自己体内的变化告诉苗女,在茅云心中,这苗女实在陌生的很,还不如‘小土’来的和自己亲近,又何必和她多说什么自己的秘密。
小土是茅云给那条狗起的名字,为了躲避马蜂的威胁,小狗弄的浑身上下都是泥浆,脏不垃圾的,叫小土正合适不过。
相比于茅云的平淡,苗女则显得热情很多。茅云不知道,同样在对方心中是陌生人的身份,但他救苗女的那个无心之举,却在苗女的心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一个陌生人,为了救自己,可以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在茹毛饮血的南疆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南疆向来被称为‘蛮地’,那里的人更崇尚武力,没有什么事是打一顿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便杀了对方。民风如此彪悍,谁还会关心那些身旁的弱者,弱者在那里只会受到欺凌。
临行前,苗女告诉了茅云自己的名字,叫苗芊芊,并告诉茅云若有一天他来南疆一定要来找自己,南疆的人都认识她。说完踮起脚尖在茅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便几个纵身跃入了树林之中,倒是惹的茅云在原地一阵燥热。
回家的路不好找,那时候急迫的为了追小土,茅云根本没有记路,倒是小土在丛林间欢快的穿梭着,跑前跑后玩的不亦乐乎,也是在这山林间野惯的,竟是十分熟悉,在小土的带领下,茅云一路披荆斩棘回到了桃源村,身上已是狼狈不堪。
此时天色已黑、桃源村家家户户都熄了灯,渐入梦境。茅云路过猢狲老者和萧大叔的家门口时,也不见半点灯火,倒是赛金花家还是灯火通明,屋内传来妇人的哭泣声和老者的哀叹声。
茅云轻叩扉门,‘咚咚咚’的敲门声传入屋内,龙辉夜跑了出来,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喜不自禁。龙辉夜给了茅云一个大大的拥抱,极为兴奋的朝着屋内大喊道:“小云子回来了。”
屋内一阵骚动,有茶杯落地的碎裂声、有拐杖驻地的敲击声,有涂山小白的尖叫声。满是泪珠的赛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果真是小云,一把拽过茅云,将蒲扇大的巴掌狠狠的在茅云的屁股上抽打了几下。一如那日在牌坊下找到不听话的儿子龙辉夜,气到极深,挥掌而出。
泪痕中有时悲痛、有时喜悦,将一颗心搅的细碎。
茅云只觉得自己屁股火辣辣的疼痛,但他没有掉下一颗委屈的眼泪。打了茅云好几巴掌的赛金花似是宣泄了心中的怒气,将茅云紧紧的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
“你这几日死哪去了?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茅云垂下了头,甚是懊悔。虽然与自己娘亲表现的方式不一样,他的娘亲从来没有打过他,但从那双眼眸中散发出来的担忧、不安却是如出一辙。
在刚才,他清楚的看到了赛大娘跑过来时一只脚是穿着鞋子的,而一只脚则是光着的。地面冰凉刺骨,可赛金花连脚底被冻麻了都没有感觉到,内心满满的都是他。
“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大娘。”
这是茅云人生十年里,尝到最意外的甜吻,遭过最意外的毒打。但茅云很开心,这是他的家人,会在他犯错时打他,会在他伤心时哄他,会给他做最好的食物,会给他做漂亮的衣裳。这里就是他的家。
身后的涂山小白蹲下身子替赛金花将另一只鞋子穿上。赛金花这才警觉这外面实在太冷,便拉着几个孩子的手相继入屋,将门关上,严寒被抵挡在了门外,屋内一团暖和。
屋内猢狲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站在桌子旁,见此融洽情景,不由得伸出手指抹了抹自己眼角,自嘲道:“哎...这身子骨老了,连眼泪都少了许多。”
龙辉夜却是叫道:“猢狲爷爷,小云能够平安回来,你该笑才对。莫像我娘亲一般凶巴巴。”
猢狲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烂牙,脸上的皮肉褶皱,笑的极为难看。惹的龙辉夜一阵恶寒。
“猢狲爷爷、你这笑的比哭还难看。”
赛金花一巴掌拍在了龙辉夜的后脑勺上,气道:“没大没小的,怎么和你猢狲爷爷说话呢!”
话音刚落,只听屋内传来几声狗吠声,众人低头看去,只见小土正坐在一旁,耷拉着舌头,点点口水从舌尖滴落到地上,正聚精会神的抬头望着那放着食物的橱柜。
茅云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个小东西,还以为它被关在了门外,却没料到它早就偷溜了进来。
不过也是,这小土实在聪明的很,全不是一般土狗能比,屋内这么暖和,它要会在外面乖乖呆着才是出了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