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诚心地看着南宫曜,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可是他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句:“这些事我自有定断。你就不要多想了。”
我心底叹了口气,他终是没有相信我,可是我仍是道:“不管你支持谁,我希望最后都能保证雯儿和她孩子的安全,可以吗?”
我需要他的一个保证,因为我知道最后无论两王谁胜出,另一个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南宫曜深看着我,眸光复杂,终是点了点头。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知道不管怎样,东方雯和孩子的安全算是保住了,心里微放松了些。可是心里不安却丝毫未减。
我靠在南宫曜怀里,闭上眼睛,想着自己终于将这些日子的疑惑全说了出来,心里似松了口气,可是却又被什么新的东西堵着,心里微有些苦涩。
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却听见耳边传来叹气声,还有他在我耳边的轻语:“我真的希望,你没有这么聪明。可为什么你偏要被牵扯进来呢?”
我想回答他,这是我嫁进羽南王府那天便注定逃不了的。可是脑子昏沉,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最后黑暗袭来,便似没了所有的知觉。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晌午时分,可是今日天色昏沉,外面下起大雾,朦胧中带给人无比窒闷的感觉,令人喘不过气来。
醒来时,南宫曜早已不在身边,紫兰带着一个身着浅红衣裳约摸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进屋帮我梳洗。据说这个丫头叫羽风,本是南宫曜身边侍候的丫头,可是却被南宫曜昨日让齐居延安排进了梅信园,是个伶俐懂事的女孩,我知南宫曜这是在让我熟悉没有紫兰的日子,想着他的细心,心里微有一丝暖意。但是我知道羽风在照顾我的时候,亦在对南宫曜表示衷心。
梳洗完毕,与羽雪二人吃罢午饭,看着外面白茫茫一片,心中烦闷更甚,便招呼着出了梅信园去垂柳亭坐坐,羽雪也跟着一起来到了垂柳亭。
空气中一丝风也无,周围潮湿得令人更加心烦,心里不知怎么烦躁不安,绞着手指,竟有些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王妃这是怎么了?”羽雪疑惑道。
我皱了皱眉头,却是摆了摆手道:“没事,这天气太闷了。”
羽雪笑道:“是啊,今日天气可真不好。昨日还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呢,今日就变天了。”
我笑了笑,心里仍是烦躁,便问道:“今日王爷是去忙什么了?”
羽雪愣了愣,却是扑哧一笑道:“王妃这么点时间就想王爷了,昨儿个晚上王爷才在梅信园的呢。”
见羽雪确实是打趣,没有丝毫怨恼,心里有些疑惑,可是面上却嗔道:“胡说,羽雪就知道埋汰我。”
羽雪笑了几声,道歉道:“好好,羽雪不该把王妃的心里话说出来的。”见我佯怒的脸,忙道:“羽雪也不知王爷去忙什么了。”
我眉头又皱紧了些,心里不安更深,突然羽雪惊喘一声,我疑惑地看向她,却见她眉头紧皱,面色痛苦,甚至有一丝惨白,心里惊疑便道:“羽雪怎么了?”
羽雪摇了摇头,眉头舒展开,面色虽还是有些白,但是比刚才好了许多,看着我有些迷惑地道:“羽雪不知,只是刚才忽然觉得胸闷得厉害,似停止跳动了一般。”
我上前把了把羽雪的脉,脉象正常,没有丝毫病象,心里疑惑和不安又深了些。正要说话,便听急促的脚步声往亭子方向奔来,便见一小厮面色惶急地道:“不好了,王爷遇刺……”
“什么?!”话还没说完便被我打断。
“回王妃,今日王爷从静王府中回来,便遭到埋伏,中了一剑,却无大碍。但是羽林暗卫伤势严重,似……似……”小厮连忙禀报,可是说到后来便支吾起来。
就见一紫色身影一闪,奔到小厮面前道:“你说什么?!”
小厮吓得连忙跪地道:“羽林暗卫可能……命不久矣。王妃和雪侧妃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紫色身影晃了晃,险些跌倒。我忙扶着羽雪,向跪在地上的小厮沉声道:“快起来,带路!”
小厮忙起身,带着我们往南宫曜的寝屋奔去,羽雪面色苍白,神色紧张担忧害怕,还有一丝慌乱。从我认识羽雪以来,还从没见她这么失态过。可是南宫曜已无大碍,她又是在担心害怕什么呢?
到了南宫曜寝屋门口,就见南宫曜坐在桌子前,袖子上有大滩血迹,一上了年纪的大夫要给他手臂上药,却被南宫曜叱道:“这点伤算什么?!把他救好才是最主要的!”
我们刚进入寝屋,就见羽雪迅速奔至床前,看向大夫道:“怎么不来救他?不是说他伤得很重吗?”
大夫一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没用了,生死有命,还请王府尽快准备后事吧。”
床上躺着一面色惨白的男子,面容普通至极,浑身是血,嘴唇却意外地有些发紫,似中了很深的毒。听了大夫的话,南宫曜双拳紧握,骨节泛白,咬牙道:“本王定将此人碎尸万段!”听他的语气,他好像知道谁刺杀他一般。
羽雪身子狠狠震了震,却是扑在羽林身上大哭起来,嘴里呜咽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
我走到大夫面前问道:“他是不是中了毒?”
大夫点了点头道:“他身上伤势虽重,但好歹练武的体质,身体康健,休养一阵子就可以康复。但是身上的毒,确是世上无人可解的离焰之毒啊!”
离焰?不正是那日杨柳媚给我吃的毒药吗?真的无药可解?那我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想到这,我忙拔下头上的梨花簪子对九成道:“快去请大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林母身体康复后,云岫便回无悔谷底了,要找他还得通过魔仙楼。
九成点了点头,迅速消失在大雾中。我心里有一些焦急,对大夫道:“您先帮他治治外伤吧。”
大夫点了点头走到床边,为羽林包扎伤口,丫头小厮端着一盆盆纯净的热水进屋,又端着一盆盆血水出去。羽雪站在床边痴痴地看着羽林,似要将他普通的相貌深深刻在心里。
我看着南宫曜紧皱的眉头和怒气冲冲还有一丝懊恼的脸,心中微疼,走上前握了握他的手道:“不要太自责了。我已经去请大哥,不一会儿大哥就会来,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南宫曜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我看了眼他满是血的手臂道:“还是包扎一下吧。”说着,用剪刀割开南宫曜手臂上的外袍、中衣和里衣。手臂上是一道剑伤,深可见骨,血肉外翻。看到伤口,胃里涌起一阵酸味,手指微颤地拿起大夫放在桌子上的外敷伤药,牙齿紧咬着下唇,腿都有些打颤。其实我最怕见血了。
“让下人来上药吧。”南宫曜叹道,看向我的眼里有着一丝怜惜。
我摇了摇头道:“不,还是我来吧。在大哥那里学过一些皮毛,总比不懂的人强些。”
上了药粉,敷了伤药,撕了大块布料,将南宫曜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自始至终南宫曜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额头汗水密集,脸色泛白,嘴唇都似没了血色。打了个蝴蝶结,结束了包扎的工作,微呼了一口气,抬头却见南宫曜定定地看着我,他用另一只袖子擦了擦我脸上的汗珠道:“辛苦了。”
眼睛酸涩,渐渐朦胧起来,却歉然道:“疼吧,其实我也没有包扎的经验。”说着拿出手绢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南宫曜却握住了我的手道:“没事,梦然别哭,这点伤不算什么。”
我擦了擦滑到我脸颊上的液体道:“谁说我哭了,你有没有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南宫曜叹了口气,却没再说话,只是紧握着我的手,眼睛盯着门外,我知他心里紧张羽林的伤势,便不再说话,任由他握着。
这次云岫没有上次来得那么快,不知是被什么羁绊了。等到云岫到羽南王府,大夫早已帮羽林包扎好了伤口。
云岫仔细诊了诊羽林的脉,眉头皱得死紧,我心里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南宫曜握着我的手也渐渐紧了紧。
待云岫诊过脉,羽雪担忧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云岫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叹道:“此毒无药可解,但是可以找一位内功高手,将毒过到自己体内,再以高手自身内力,将毒逼出即可。”
我们听后面上都松了些许,我忙道:“那大哥不就是那个武功高手吗?”
云岫点了点头,神色复杂,似有些纠结。我心里有些疑惑便问道:“过毒时有危险?”
云岫深看了看我,点了点头道:“所以过毒的时候,云岫希望所有人都离开,但是梦儿要留下来帮助大哥。”
“我?”我惊讶地问道。
云岫道:“是。”
我心里疑惑,但还是应道:“好。”
南宫曜面色也有疑惑,却终是道:“云教主的恩德,南宫曜没齿难忘。”
“不用谢云岫,云岫帮不了什么忙。”云岫连忙谦虚道。
南宫曜微点头,带着大家离开寝屋,走之前,面色复杂地深看了我几眼。
待众人走后,云岫深深地看着我道:“梦儿相信大哥吗?”
我不明他意,但还点头道:“信,这个世界上梦儿最信任的人便是大哥了。”
云岫眼睛亮了一下,却没有掩住眼底的一抹愧疚,笑道:“这就好,下面梦儿的作用是最大的。你只要照着我说的做便可。”
心里疑惑,但我还是点头表示明白。
云岫将羽林扶着坐了起来,羽林浑身都是绷带,唯有胸口处是完整的血肉。云岫用刀子在他胸口划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又在我右手掌处割开同样细长的口子。云岫盘腿坐到羽林身后,双掌贴着羽林的后背道:“梦儿学着大哥的样子,用那只划了血痕的手按照痕迹的大小与他胸口的血痕契合在一起。”
我照着云岫说得做了,盘腿坐好,右手掌贴着羽林的胸口血痕。云岫道:“从现在开始,屏气凝神,什么也不要想。”
我道:“知道了。”话刚说完,便觉得浑身血液流动加快,体内气息乱撞,而血口处又似有一股似冷非冷,似热非热的气流缓缓进入体内,与体内的气息碰撞在一起,身上一会儿烫,一会儿冷,额头汗水直往外冒。却硬着头皮,紧咬唇瓣,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识,血腥味充满口腔,可是我却感觉不到嘴唇的痛,只觉得身体难受异常。
突然浑身血流速度骤减,似不再流动般,体内气息猛窜至脑际,终于抵不住,倒在床上,眼角瞥见云岫缓缓收掌,和吐气时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