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林太守府正厅里,依旧是赵峰雨和孙汝阳坐在主位,左右两侧各有两列,自禹磬府来的监察使何琼以及禹磬内三镇的使者坐在左侧,坐在右侧则勉强是以洪大山为首的外城三镇,其余各列则依旧是下林的各大家族以及一些下林官吏,相对来说还是老面孔多一起。
只不过其中一人却身披缟素,赵峰雨朝那边望去沉声道:“敢问是府里那位?可是赤阳花案?”
众人闻声也望了过去,孙府大少爷孙宣沉声道:“老太爷昨夜染了风寒便在没挺过来。”一干人等听此消息后大多也多微微的慰问了下孙宣,然后便不再言语,毕竟今日最大的事宜是三件事一件是被人杀了个一干二净的上林惨案,一个便是死灰复燃的赤阳案子,最后一个则是那些被人拔掉的隐秘桩子,你一个下林大家虽然很大但也要看是在那里不是?
赵峰雨也早早的将这几桩案子上报给了朝廷,朝廷也派了人北其中还有两只猫只是不知是何人,只是现今还未见到,想来还是在路上。
坐在左侧的何琼索性直接发问道:“上林的那个活人在哪里?”对侧的刘老太爷应声道:“想来还在路上,早先我已经派人去寻他命其过来。”
何琼点了点头又道:“我先前来的路上也看了看其中的案件资料,依照时间线来看有没有可能是同一批人做的?”众文闻声后一时间便四下无言,许是在思考其中的可能性许是在想着其它的什么。
坐在下座的镇令高桐微微挺起了身子后看了看身边的师爷,师爷很不明显的摇了下头,高桐便又低下了头。其间赵老太爷轻咳了咳道:“应该是的。”何琼想了想案宗里所提到的人道:“可是赵老太爷?”见赵老太爷点头应下便又道:“赤阳一案自案发到昨夜共有七具尸体,那么其他的呢?”赵老太爷又道:“许是遗留下的赤阳花毒不够。”
洪大山身后的白首官吏俩忙道:“是十三具,白首也发生了赤阳案。”众人一惊看向了白首的官吏,那人又道:“这两日刚发生的。”
何琼摸了摸椅子上的浮梁轻微点了点头看向孙宣和高桐道:“听说不久前你们私自监察了那位上林活口?”
高桐环顾了下四周沉声道:“并未如此,只是有些事情还不甚明了便将他请了过去。”
何琼又看了看坐在守卫的赵峰雨轻声问道:“是吗?”赵峰雨刚要回答便见杜林小跑的进了正厅,看向屋内众人拜礼道:“梁七到了。”赵峰雨擦拭了一圈放在胸前的茶杯道:“速速命他进来。”
站在门外的梁七听到传话连忙进了屋子。
何琼望了眼厅内的二人道:“谁是梁七。哪个又是流苏?”
梁七拜礼道:“小子是梁七,身后这位是璞云城捕快秦霄。”
何琼看向秦霄道:“璞云捕快?你来这里做什么?”秦霄答道:“自是查案。”
何琼皱了皱眉大致估摸了下秦霄的年龄又道:“查什么案?”秦霄环视了四周沉声道:“入镇前乃是追捕璞云采花大盗石颜,入镇后则是又加了三桩案子。”
“哪三桩?”
秦霄挥斥方遒的伸手一指道“其一:赤阳上林驻地,其二:迎春老鸨和萍如姑娘,其三!”秦霄话语微停最后将目光望向高桐道:“其三在且立案不足,说不得。”
最后秦霄又将目光看向先前发问的何琼道:“此三桩案子内线分别在其一其二,其三则是外线。”见众人不解秦霄晃了晃头从怀里拿出一纸信封递给了何琼又在何琼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后变退回了原处。何琼拆开封纸张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又望向了赵峰雨和赵老太爷,赵老太爷轻微的咳了咳笑道:“敢问监察使都是些什么线索。”
何琼摇了摇头不在言语,倒是梁七看向赵老太爷道:“赵公子身上的赤阳花毒是被人后嫁接上去的,本不该死的。”一旁的秦霄拉了拉梁七的袖摆,梁七忙得向众人拜礼告罪。
何琼挥了挥手笑道:“不碍事,今日变先就这样吧。”
底座的一干人等皱着眉心道就这样?到底是该怎样?就在众人频频起身打算离了太守府时,刘老太爷看向身披缟素的孙宣道:“敢问你们孙家可识的那位老前辈。”
孙宣停下身子转身看向刘老太爷拧眉道:“哪个老前辈?”
刘老太爷笑着摇了摇手道:“那便不重要了。”转而看向梁七与秦霄道:“可还要暂住悦来客栈?”
梁七点了点头,秦霄则无奈的歪了歪头,心道一个客栈有什么好的啊,而且外面啊只会越来越乱!一滩死水不断地被人拨动总会让人发现潜藏在黑水深下的污垢活物,可他、他们甘愿吗。
依旧坐在正厅里的赵老太爷深深地看了一眼秦霄和那个身披缟素的孙宣后,起身喝下最后一点茶水与何琼及其他几位上官一一拜别。
何琼看向始终未曾言语的洪大山抿了抿嘴嘴唇,洪大山也瞧了一眼这位何家人后握了握拳后对孙汝阳道:“作为一个商秦都尉,难道你便没有换过防、操练过自家兄弟?七八个隐匿驻地都他娘被人拔了你是做什么的?今日我便替禹磬的何大家好好操练操练你们。”说罢便一拳轰在桌子,起身去了校武场。
孙汝阳看了看那个完整无损的桌子,嗡着声音道:“打就打,反正你又不能打死我。”临行前又看了看撇着嘴的何琼,孙汝阳真的好生不爽,凭什么你们两家的事要我这个外人遭罪。
大厅里的人渐渐走空,梁七对着赵峰雨和何琼拜礼道:“多谢。”
这间屋子的主人终是发出了声响道:“很多人都住在一个同一个牢笼里,没什么谢不谢的。”然后又看向秦霄道:“虽然在外之人很容易就打开这个牢笼,但是没人知道你们会放出来什么怪物。”
秦霄挥手断言道:“自是真相!”
赵峰雨看向身前的那个仿若看到了曾经的某人,随即笑着说道:“好啊。”
梁七习惯性的摸了摸腰侧,那三把刀被他放在了箱笼里,而今放着的是那个紫红葫芦。
少年想着他要的可不是什么狗屁真相,他要的只能是他想要的那个结果,少年略显怅然的晃了晃紫红葫芦也离了太守府。正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可这种子已经埋下了,现在他只想着看那个种子开花结果然后三刀斩的一干二净。
秦霄看向那个少年的背影,最后注目在那个少年腰际的酒红葫芦心道他的刀呢。
屋内的何琼走到了先前洪大山轰击的那个桌子前,一掌附在桌面上猛地一震,那个桌子便碎成了粉末,何琼用手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迹笑着看向赵峰雨苦笑道:“你可别那个姓洪的瞎说,小心我一纸书信卸了你的职。”禹磬的何家、镇北的洪家本该是一家啊!
赵峰雨看了看早先被何琼放在怀里尚且露着一角的信封,眯起了眼轻声道:“果然,我还是不喜这座禹磬。”
何琼挥手轻摇出了正厅道:“可你终是禹磬走出去的,虽然被贬又回来了而已,可这做官做官,坐那里不都是要做?难道白相便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吗?”
赵峰雨斜斜的瘫靠坐在主椅上沉默不语。
梁七回了悦来客栈,其实他本打算先去刘府一趟在商讨一下先前那事,但临进了刘府外不远处,他便转身回了。已经麻烦的很多了,虽然不知道刘老太爷为什么要帮自己,但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些分寸。徐奶奶说过他不会做事更不会做人,其实他是认可的,因为本就没有教过他,后来有了、后来他们又走了。人呐!竟是这般的沉浮不定。
……
校武场的孙汝阳和其他的几位参将被人纷纷抬回了府邸,洪大山眯着眼负拳在前深深地望了一眼北方,他看的不是镇北而是北燕。赵府的老太爷坐在檀木老椅上,仰望着那一抹青天不知所想。孙府外孙显惶恐的送走了暂居孙府的两名目盲人后又看了一眼身旁那位腰悬三尺青锋的邓阗久久不语道:“我不是家父。”邓阗闻声望向南方沉声道:“一个人是有的选的,可一家子人便无了选则!”
江潮水、浪卷浪,如你我这般人便是没得选的那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