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不紧不慢地走到韩术清面前。韩术清毫无惧色,甚至和台下看戏人一样。皇后身着黄色大袍,她本来现在应该是大昭的皇太后了。
她和韩术清四目相对,两个女人的对抗,胜负靠的是气势。
“皇上中的是梵刹毒吧?”皇后轻启朱唇,嘴角弯起,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韩术清一愣,想不到大昭皇宫,还是有聪明人的嘛。
“我们这里,就只有你去过漠北,从漠北回来。况且,你出了宣政殿,皇上就变成这样了。鹤门,恐怕,你才是这谋权篡位之人吧。”皇后的一番话,将矛头指向了韩术清。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女人!
“皇后娘娘。”马进中离开流风的搀扶,面带病容,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臣,也去过漠北,也是从漠北回来。”
“哦,对——差点忘了,马大将军的宝贝儿子,少将军,还是带鹤门公主回来的那个人。”说着,皇后看向马焱,却被马焱回以一记如刀刃般的眼神。
“依皇后的意思——是鹤门下的毒咯?”韩术清淡淡一笑,“皇后敢以如此血口喷人,可有什么证据?”
“你要证明不是你下的毒,有本事把你的血给皇上喝下。”座下一片哗然。韩术清如今进退两难,想不到落下了把柄。让他喝也不行,不让他喝也不行。
此时皇后已让一名宫女拿来了一把亮蹭蹭的匕首,皇后一手抓起匕首,一手抓住了韩术清的手,便要向术清的手腕割去。
不料,韩术清及时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
“怎么?你心虚了?”皇后笑笑。
“皇后娘娘多想了。”韩术清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以刚才皇后娘娘的那样,一刀下去,恐怕术清便会丧命。所以我现在想反问皇后娘娘,安的,是什么心。”便狠狠地甩开了皇后的手。
皇后气急败坏,甩开她的另一只手,将匕首抬到她面前,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自己来。”始料未及,韩术清无半点犹豫,接过匕首,手握刀刃,一抹,将滴血的手伸到皇后的宫女的面前。
那宫女忙用玉碗接了半碗血。
“马焱,将这碗血拿去给皇上喝了。一点都不要剩。”皇后大声命令。
一盏茶的时间,天空中的黑云散去,太阳重新斩头露角。像是在预示着什么。满座寂然。
马焱回来了。
韩术清在这半盏茶时间里,想了无数次事情败露的场景,此时出现的事情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皇后娘娘。皇上并未苏醒。”一句话,座下便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韩术清若有所思。
“什么?!”皇后大惊失色,韩术清还能用别人的血不成,遂指着马进中,“那把他的血也给皇上喝!”
这下皇后可得罪了马焱,塑料合作关系,说破就破。“鹤门公主,请允许末将将这个污蔑皇室的女人抓起来。”马焱丝毫不留情面。
“不,你凭什么!”皇后咆哮着,失去了平日里的傲慢,现在的她,着实像个骂街泼妇。
“允。”韩术清未多说。皇后的党羽,数百人被关入大牢,而马家的人,韩术清一个也没动过。
“公主殿下,请速速登基。”大臣们很着急——大昭已经几个月无实君了,连个傀儡皇帝都没有。虽然女子继位是对神明的大不敬,但至少她还是个纯正的皇室。肥水总不能流入外人田吧。
“登基之事重大,还是另择吉日吧。”经历了太多的事,韩术清已经不会被别人的话左右了自己的想法,现在只是缓兵之计。毕竟,她并不是想当女帝……
说罢,韩术清当着众人的面,走下了祭天坛,走到了马进中的面前。韩术清脸上露出一抹暖暖的微笑,但语:“我回来了。”
马进中面色憔悴,还是笑了,点了点头:“回来就好。”紧接着嘴里一股铁锈味,双眼一黑,倒在了眼前人的身上。韩术清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竟托住了马进中。
她瞬间花容失色,喊道:“快传太医!”流风见此状也过来扶起了马进中。
长福宫。
马进中双目紧闭,一旁的术清亲自为他擦着脸。流风道:“公主殿下,您不用太担心太医说,少将军多休息,调理调理就好了。”
“我不在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韩术清头也不抬,只顾看马进中。流风低头不语。
韩术清起身,厉声问:“你说呀。”“公主殿下,你刚回来,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不如我来照顾少将军,您先去处理完事情,等少将军醒来让他亲口告诉你吧。”
韩术清思来不无道理,也便不为难他,离去。
大牢。
好冷——
韩仕轩上次来着是“看望”他的两位皇兄,想不到……哼,他现在自己进来了。坐在这腐臭的干草堆上。
嘎吱——熟悉的开门声。
韩仕轩看到了一个人走到了他身前,他头也不抬,知道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轩儿。”韩术清很少这样叫他。他却不理他。情理之中。“为什么?”
“你又是为什么?!”他一开口便是厉声的反问,怨气冲天,“你为什么要阻止我登上皇位?”
她愣神了,仍道:“我以前想不到你对皇位有兴趣。”
“谁不对皇位感兴趣?”
“不……得到的东西多了,未必是件好事。皇位就是其中之一。”
“只有你和你那傻瓜弟弟才这样认为吧。哦——没准还有你那傻瓜皇兄。”
许久韩仕轩听不见她的声响,便抬起了头,见她掏出来一根红色腰带。她提了一下裙,蹲在了他身边将腰带往他腰上系。
“轩儿,过了年,便是你的本命年了。是要系红腰带的。”他望着她的脸,她笑得粲然。他还是狠心推开她,将红腰带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何尝不心软,可他们终究回不去小时候了。他解下腰上玉佩,是小时候她送给他的。往事历历在目。
“十四!”那时他还在挖蚂蚁洞,蚂蚁黑压压的成群往外跑。她提裙跑来,将一个通透的白玉拿到他面前,差点打到了他。
“十四,你知道君子必佩玉吗?”
“不知。”
“那你今天知道了。”她笑着将白玉系在他腰上。
“九姐姐,有点重。”
“习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