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原本只是皮外伤,破皮的地方涂点红药水。淤青的地方涂点红花油,揉开淤青就好了。
由于猝不及防的惊吓,一下子给吓出了高烧来。伤口的酸痛,让她坐立不安,辗转难眠,连躺着都疼。
看着苏宓脑门上贴着退热贴,皱起了眉头,眼睛紧闭着,鼻尖上又冒起了虚汗,颧骨上是红药水的残渣~顾择夕鼻子一酸,心底里又有了想揍人的冲动。
在护士小姐姐再次来汇报,苏宓父亲来探视的时候,顾择夕心底里的怒火又给激发了起来,他心想:这高老头来的正好,省的我去找他呢!今天就要当着高老头的面揍他那唯一的宝贝儿子!
于是乎,顾择夕先是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然后握紧了拳头就往护士台走去。
然而,在护士台等待着的并不是高松,而是另一个穿着朴素,皮肤黝黑,眼窝深邃,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的大叔。
“这~请问您是?”顾择夕有些不知所措了,心底里燃起的火焰只能生生的给按了下去。
“我是苏宓的父亲。”确切的说,苏宏达只能算是苏宓的继父,养父。
“啥?”顾择夕有点紧张,这说不定眼前这位,正是他未来的正牌老丈人,“您姓苏,是吧?”
“是啊。”
“哎!爸!”顾择夕瞬间成了副乐呵乐呵的憨样,地主家儿子上线了。“不是不是,是苏宓的爸!那个~苏大叔!对!是大叔!”顾择夕连忙接过了苏宏达手里的大包小包,“大叔,我来,我来拿,你别看我瘦,我力气大着呢!”其实顾择夕~不算瘦吧?
“爸!”苏宓看着苏宏达走进了房间,立刻觉得头也不疼了,气也不喘了,身体也突然好了!
“大宝贝哎!”苏宏达在外人面前是严肃的样,见了苏宓那可是十足的女儿奴。“别动别动,当心起猛了,快躺着。”
“是了,是了!”顾择夕心里默念着,“当初那个小伙子~苏宸,就是称呼宓宓为大宝贝的!看来,这大宝贝,就是苏宓家人对她的昵称!”
“爸,你怎么来了?”苏宓正在发愁,用什么合适的借口跟苏宏达说,不回去过年了。
整整一个上午,苏宓拿起了手机,又放了下来,编辑好了内容,又只得删掉,根本就按不下去发送的键来。
其实,再怎样光面堂皇的理由,也安抚不了作为一个父亲挂念女儿的心。
“宓宓啊,爸是来接你回去过年。”苏宏达把包里做好的,还热乎的团子,年糕一一都拿了出来。
“来,小伙子,你也来尝尝,我们家里自己做的。”苏宏达拿着吃的招呼着顾择夕。
顾择夕嘿嘿的应着,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着,也不怕被糯米质地的食物给噎着。
这才是家人与家人之间,最基本的关心。这才是顾择夕盼望良久的生活。
“好吃!真好吃!”顾择夕嘴里吃着甜甜的年糕,可是。嘴里,却是有些酸涩的味道。
顾择夕已经忘了,上次妈妈亲自下厨是什么时候,做的什么好吃的,就连拌个水果沙拉,对顾择夕的母亲而言,都是件耽误时间的事。
至于父亲,在顾择夕的记忆力,连一起完完整整的吃顿饭,那都是很遥远之前的事了。
这像是富贵人家的通病了,金钱跟陪伴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更有甚者,既没有父母的陪伴,也没有享受到物质上的优待。
“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苏宓想了又想,实在是想不到,会有谁把自己的行踪告诉给苏宏达的。
“你学校里通知我的。”
“啊。。。神呐!”苏宓只能相信了,毕竟在填写监护人的时候,苏宓写的向来是苏宏达的联系方式。“这~也行?”
这苏宏达一来,苏宓的精神可算是瞬间好了很多,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嘴巴里喋喋不休着:
“爸,今年的炮竹买好了吗?去年就买多了,正月十五都用不完。”
“今年会下雪吗?爸,我想堆雪人了!”
“爸,你这做年糕的手艺,可算是一年比一年好了呢!要不,咱去开个炒年糕的小店吧?”
“爸,我已经好了呢,咱们出院回家吧。再不走,就要赶上春运了,路上车多呢!”
苏宏达没有办法,只好放下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给苏宓去办出院手续。
其实,苏宓并没有什么大碍,苏宏达一来,她就有了十足的安全感。医生早上查房时候,发现苏宓有点发烧。现在,苏宓已经生龙活虎的了!
在缴费处,裴莉莉遇到了苏宏达~
“老苏~好久不见。”裴莉莉有点提不起精神来,昨晚应该是没有睡好。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
这句歌词说的也是他们吧,再见面,裴莉莉倒是云淡风轻。可是,苏宏达不一样,这段迷失的感情里,苏宏达是个受害者,他对裴莉莉,甚至是对苏宓,都毫无保留的付出了全部。就连最后分开,苏宏达也是责怪自己,没能给裴莉莉最好的生活。连同家里最后一点的存款,苏宏达也全部给了裴莉莉。
苏宏达在看到裴莉莉的瞬间,胸口就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一样难受,突然之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一个快要五十岁的男人了,眼眶说红就突然红了起来。他鼻头酸着,鼻子痒痒的。喉咙里干涸着,就像是被人按住了喉咙一样,说不出话来。
苏宏达含糊着声音回答着,“好,好。”他实在是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裴莉莉看到了这一切,本来平静的像一口井一样的内心,突然波涛汹涌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她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遇到过?贩夫走卒,达官贵人,文人雅士的。。。他们都是有盘算的人,他们爱的永远都只有他们自己。一旦触及到了利益部分,他们一个个的,都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真理,发挥的淋漓尽致的!可唯独这苏宏达,是有情有义,真心对待裴莉莉的。
“你。。。”裴莉莉突然间也说不出话来,只得干咳两声,重新调整一下心境,她努力的保持着,她那贵妇般的从容。“你钱够吗?”在裴莉莉的眼里,嘴里,永远都只有钱!
突然,裴莉莉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我~我的意思是,我怎么说也是宓宓的母亲,现在宓宓~她住院了,我该负责她的医药费的。”连裴莉莉说话也变得疙疙瘩瘩了起来,她还是有一点点良知的。
钱是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尤其是面对父母以及子女的,医药费,教育金上的问题。
如果连自己身边,最最亲近的人,最最基本的生存保障,都保证不了的话,那苏宏达还算什么男人?
苏宏达听懂了裴莉莉的意思,他也听得出来,虽然离婚了,裴莉莉仍旧在维护着他的仅有的面子。不至于让他原本就不宽裕的经济,雪上加霜了。
“我有钱,你忘啦,宸宸跟宓宓小的时候,我都给他们买过保险的。现在,他们看病不需要怎么花钱的,都能报销的。”
不得不说,苏宏达是个很有计划的人。过去他虽然生意做的不错,但是,他还是在为两个孩子精打细算着。事事都以两个孩子优先,尤其是苏宓,她从小到大,每一次的家长会,都是苏宏达去参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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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啊,你这是怎么啦?怎么魂不守舍的?”回到病房之后的裴莉莉,就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外发呆。“要不咱去买点水果给宓宓送去吧?女孩子嘛,应该都喜欢吃车厘子的,咱给她整一箱吧?”
高松的脑子里,就只有算计,万恶的资本家,他只有看到了利益才会去投资。
就算是摇钱树,高松也得看到了种子生根发芽,枝繁叶茂,果实累累了,才肯去动手修剪捉虫。
如果有人给高松一粒摇钱树的种子,他肯定觉得你是骗子,在千方百计的算利着他口袋里仅有的资产。高松动不动的就对外宣布自己山穷水尽了,希望大家慷慨解囊。
现如今有条明着的改善生活质量的路~联姻,他怎么可能会错过?
“不必了,宓宓她~”裴莉莉换了个姿势,不再看窗外的风景,转身去翻了翻高松的住院清单。
“宓宓那边,已经在办理出院手续了,那个~苏宏达从老家过来了,他亲自来接宓宓回去的。”
裴莉莉原本是不想提起苏宏达的,毕竟是前夫,怎么说也要避嫌的。她走到今天这步不容易,可千万不能引起高松的任何不满。
可是!裴莉莉想错了,四年了,她根本就不了解高松这个商人!
高松在意的是,同样是继父,苏宓这颗摇钱树,可不能白白的让苏宏达给挖走了。再怎么说,这几年,苏宓任性的挥霍着的,可是他高松的钱。
“什么?这怎么行?”高松嘴上说着不行,可是,他又做不了任何的阻止。他可不想跟顾择夕的梁子越结越深了。
但凡高松多关心那么一点苏宓,哪怕是分一点点父爱给苏宓,他们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连陌生人都不如!
现如今,高松越是对苏宓好,就越让苏宓觉得恶心,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