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雷音如爆，以碰撞点百米为径，雷光及余波将地面给狠狠犁了一遍，幻煞杀阵九层阵纹猛地震颤，光芒大绽，三四道粗壮雷柱荡出，擦着外边两道阵眼轰落，逼得人大气不敢喘。而之前未破碎半分的石莲表面更是在躁动能量撞击下，被直接撕裂出一道半米长，手腕粗的裂缝。
居然如此强悍……脑海念转，王越手中控制力度便已加大，变换中包含一丝熟稔。
纯白色能量与浓灰色能量始一接触便爆发出惊人虚能波动，瞬间淹没整个石莲，雷光不停闪烁，犹如近距离旁观两位战灵级强者全力战斗，灵魂肉身同时颤栗。
虽当下不至于被一个余波带走，但哪怕依靠着阵眼保护，此刻王越和柳小姚也是一阵阵强烈的心惊肉跳，一个不小心阵法破碎，三人都得直接交代在这。
这还要炼化？虚能都快把人都给化了！这，这还叫没危险？你确定这没危险？柳小姚差点没急得跳脚，双手挥着炸毛了似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喂！听到没啊喂！
但不管她如何给王越这边信号，却充耳未闻，他只是紧紧盯着能量持续碰撞处，灵识挣脱出来细细查探二者碰撞幅度，跟随着连续对阵纹进行调整，未移半分心神。
碰撞强度的确出乎预料，但所幸有些准备，再者，上下两道阵法也并未失控。同时，尽管此时石莲上呈现淡灰色“雾霭”似的混合状态，肉眼与灵识难以探入，但阵眼未破，退其次，奴隶契约也未感应，雪儿安危至少能够保障。
滋！
受阵法约束于点对点碰撞中，光球能量明显更为强势，雷声轰鸣，一点点压制地脉能量，外围莲瓣甚至连续生出破损，进一步削弱幻煞杀阵约束力，开始一个恶性循环。
现在的关键，在于平衡眼前这两股能量，毕竟第一次磨合都是艰辛的……
劲风中一头黑发全指背后，摇了摇头，王越迅速做下决断，凝重神色，左手稳住辅助阵纹开度，右手则控制幻煞杀阵逆转加速，约束力缓缓增强，输出能量随之而降，却就像是捏着两颗玻璃珠对顶一般，阵法控制力一有偏差，要么九层阵纹震颤加剧，要么雷光大盛，石莲上便又掉落一块，一来一去不断寻找碰撞平衡点。
轰……轰……轰……
短短数分钟就像是几个小时之久，震聋发聩，乃至远在数公里外，正奔于逃命的人也能隐隐听到不绝雷声，生出一丝丝不详预感。
汗珠由王越脸颊连续滴落，虚灵子及虚旋早催动至极限，全身肌肉紧绷，精神力与虚能却依旧消耗过半。
而就在这时，九层阵纹忽地趋于稳定，雷光骤减，石莲也停了破损，其上原本混杂为淡灰色“雾霭”的虚能开始出现越来越清晰的分层，上面接近于光球能量的纯白色，下半部分则接近于地脉能量的灰色。
反观一开始极为剧烈的余波，此刻倒是越来越小，乃至柳小姚此时已完全被眼前这奇异一幕吸引进去，忘了还有炸毛这件事。
中元调和，淬体炼虚，快成了……精神一振，王越咬咬牙，胸口不断起伏，却前所未有地集中。
嗡……
最终，轻微一震鸣，上下一线为隔，在石莲阵法包裹下，光球能量与地脉能量平衡几乎如同静止一般。但近距离看的话，就能发现这隔开二者的一线，竟是一层宛若凝脂，又似透明的“膜”，正飞速旋转，越是靠近石莲中心便越是澄澈，而外围则更似甩出一种“黑膏”，不停被剔除，溢散至阵法外。
灵识感知中，光球能量与地脉能量在一定平面上相互碾磨，炼化后的大部分能量向内凝聚，少部分则外溢，即便如此，对修炼者而言也大有裨益。
由上自下又按顺时针以一定速度旋转，规律性散发虚能波动，就如同一个放大号的虚旋。
但放入眼中，似又有一种无垠的瑰丽感。而此刻柳小姚脑海内，只震撼地蹦出了一个词——人造虚旋！
不，不对，人造虚旋的能量由外而内，眼前这东西倒不如说是反人造虚旋，更像是个……丹炉？这家伙该不至于真把小雪给炼化了吧……
呼……总算是有惊无险，接下来就应该轻松了……不知道柳小姚又跳着什么脑洞，王越会心一笑，两者能量平衡后对他自己的精神力及虚能消耗反倒降到了低点。
也不犹豫，食指扣压中二指，快速捏出一个印法打入白灰能量内，石莲上护着若雪的阵纹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异常浓郁，纯粹而旋转速度不慢的虚能与精神能量，一股脑地涌了过来。
开始了吗？唔……好热……阵眼一撤，若雪立刻被滚滚热浪包裹在内，头脑也微微恍惚，不适地扭了扭身，之前因失血而显苍白的肌肤迅速染上烫红，冲击至肺腑时险些噎了口，睁眼后发现上下奇异分为了灰与白两色，鲜红瞳孔内顿时闪烁着了好奇，但没给她多探索的时间，一股“异香”便快速充填鼻腔，雀跃于沿道所有细胞，乃至灵魂也迫不及待般，顿时若饥饿了数天的馋猫，瞳孔大亮。
咕噜……
俏脸更红了几分，下意识瞅了眼王越所在位置……看不到主人，灵识似乎也透不出去了……若雪再谨慎瞟了瞟柳小姚方向，确认不需要再为吃相担忧后，藏着一丝窃喜，随即掌心向上，冥想稳定气息，小嘴微启。
呼！
一股不大不小的吸力由腹而出，但紧跟着似乎触动什么，她丹田开始缓缓发力，自身虚能自顾加速运转，隐隐牵动着周围炼化后的虚能，汗珠越来越密，忽的一提胸脯，一股巨大吸力便狠狠锁住了原本游荡的虚能！
几乎就在一瞬，这白灰色分层能量中心位置就猛地凹了大块！
外部，雷鸣与余波同时暴涨威能。柳小姚再度被吓到翅膀软羽竖立，一股脑掀翻方才的感慨，但眼神迅速凝聚，眉心帝纹隐现，时刻准备出手。
这么猛？！看着那道“膜”瞬间波荡的王越也眼角一抽，压力陡增，着实没料到这种局面，但他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在光球能量与地脉能量碰撞失衡前，印法连出，上下两道阵纹同时增大开度，炼化虚能的速度急增，又耗去些精力拉回平衡，一点点填满内部空虚后，中间“膜”渐渐平复，他这才察觉自己精神力与虚能消耗下降。
外部，雷鸣与余波再度消匿了下去，却是地面早焦黑一片，混着股泥土味儿。
而小光球与宁玉市上空那大光球的连接光柱也不复平滑，变成了一股又一股波动的模样，就真如吸管同抽水一般，大光球的规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太狠了，只怕不出半小时就能搞定，这，这我以后真养得起吗……王越心中苦笑一声，原计划至少也得数个小时才能处理，却没想雪儿吞噬力全开后，堪比两个战灵级的能量就像不要钱似的往里灌注，却仍然如同一个无底洞。
总归是好事，待雪儿睡去，睡得越久，也越利于我接下来的行动……在平阳市与那个“若雪”的交战画面一闪即逝，他瞳孔泛出一丝寒芒，考虑精神力及虚能消耗，随后调整自身气息，退出了极限状态，散去帝字决能场，接下来也只需静候至完全“抽干”上面那大光球的能量即可。
……
宁玉市西，夜风如刀。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先后出了现代化建筑群，扎进碎石小路，速度远超常人，神情严肃，将不绝枪炮声，阵阵龙吼与璀璨光柱，统统甩在了脑后，头也不回地往偏南方奔去。
和以往相比果然轻松太多，也不知道若雪前辈那边如何了……牧珑珠心叹，背着把重狙，却一路几乎没遇到多少丧尸阻拦，想通了诸多线索，而当下更紧要的是该怎样联系上军队，或者说该如何让他们脱离石锋等人的指挥？
“张爷爷，父亲让我们散布情报的意思是……另外，为什么会让你来做这件事？”
听到这存疑声，被她唤作张爷爷的白发老者咳了一声，笑了笑，面容祥慈而枯衰，却精神霍霍，“怎么，瞧不得你张爷爷我这老身子了？”
你是我师傅，这不是怕你突然摔着碰着嘛……牧珑珠暗自腹诽一句，倒也没真直说，而是挠头吐了吐舌头。
灾变前，张闻也是这宁玉市有声有名的老武师，不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那一身家传拳法在过去也曾赫赫有名。
只是，和平时代与军备竞赛而来的观念，也让人更倾向于射程与口径的真理，贴身肉搏倾向于艺术，牧珑珠过去就对此深信不疑，因而学武也就学了些皮毛，更多还是顺势偷懒去了。
“你这小丫头……唉，说教对你有用的话早见效了，行了，犯不着你担心，老爷子我还是有点用的。至于散布情报……”自己的事没多说，但对于牧云的安排，他提了提声，忽为正色道，“珑珠，你认为要想战胜一支军队，最先应该做的是什么？”
“情报？”
牧珑珠若有所思，但又迅速改口，“情报，后勤，之后是电子战，先打眼睛，再打脑袋。”
不对称情报建立信息优势，击毁敌指挥系统则是击败敌人的基础。
“呵呵，军事理论倒是跟你爹学得一套一套的，要是灾变前能多跟我学学，之前哪儿还会被别人绑了过去，也是丢了咱武馆名声。”张闻笑了笑，像是庙宇老钟，气息沉稳无波，见她还有不满，也就捋捋胡须，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随即语气深长，慢悠悠道出。
“不过，你说的只是后续，想要战胜一支军队，最先要做的，是扰乱军心。军心不定，再具天赋的指挥将领也难逃溃败结局，而一旦军心稳固，再是看似羸弱的军队，也有出人意料的局面。”
“而这么长时间与宁玉市失去联系，军队人心必处摇坠，现在只差一根‘稻草’而已。”
也就是说并非与石锋或雷杰等人直接接触，而是让情报渗透至军队，大乱军心。原来如此，这事让您老人家来做的确很有道理……牧珑珠眼珠闪了一下，却还没来得及报刚刚被挖苦的窘迫，就见张闻忽沉沉停下脚步，灵识散开，目光扫视灌木，面色凝重，知道情况不对，她也立刻警惕戒备起来。
嗖！
就在这时，一根血红“软鞭”在空中抽出破空声，尖端甚至泛着金属光泽，猛地砸向二人面门！
“小心！”
张闻最先警觉，出声提醒后两人各自向一边闪开，那“长鞭”一击切开背后大腿粗的一根树干，随即灵识锁死攻击方向，老爷子低沉一喝，牧珑珠翻滚着刚抬起重狙，就见他人已飞奔出去，速度奇快，气息竟与先前那雷炎无异，暴涨至战师境！
这怎么可能！张爷爷怎么……她眼中震惊之色遍布，但比她更震惊的则是那“软鞭”根源。
“啾！”
几乎是本能反应，偷袭不成，一只似食蚁兽模样的妖兽顿时尖叫一声，刺得牧珑珠耳膜一阵嗡鸣，而张老爷子就像丝毫不受影响，冷哼一声，三步拉近距离，原本混浊眼眸此刻无比清明，力由小腿传至腰腹，推至腰间，最后凝聚于朴实无华的一拳。
战崩！
轰！
如同爆破一般，伴随一声刺耳尖叫，那长舌鞭子妖兽脑门上开了个血洞，四肢一软，瞬息暴毙！
“张爷爷好厉……”
牧珑珠收起重狙，兴奋地挥了挥拳，但不等她说完，张老爷子又是三步快速折返回来，不由分说，拉着她几个起跃便上了粗壮高木树梢，借茂密枝叶隐去身形。
“嘘……”
食指放于嘴唇，示意噤声，平复呼吸，远没了刚才意气，他指了指下边死尸处，紧紧抓着树干。
隆……隆……隆……
不久，耳边似传来什么奔袭，隐隐震颤，鸟禽惊散，由远及近，树上两人大气都不敢出，往枝叶中退了退。最终，声音汇聚如坠瀑般，如万千马匹，轰声隆隆，沙土激涌，一只只妖兽向宁玉市狂奔而去，嘶吼如嗜血，吞没那食蚁妖兽，较细树木层层倒下，沿途只剩废墟，远比蝗虫过境！
这是……瞳孔缩了缩，透过枝叶看得清清楚楚，一个陌生词汇狠狠扎进牧珑珠脑海——兽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