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那庸医已经找出来了。”陆芜在完颜身边道。
将军府内,完颜的房间还亮着灯,烛光衬着完颜的乌丝。
“让你做的事情都办好了?”完颜端起一杯茶,抿了抿。
“是,都办好了。”
“嗯,你早点休息吧。”完颜把杯子放下,摆了摆手示意陆芜可以离开了。
听见身边没了动静,完颜刚准备熄灯,又闻一阵风吹衣纱声。
“嗯?你回来得正好,随我去宫里办件事吧。”完颜侧过头对身后的人说。
言承弓下腰,把下巴放在完颜的肩上,在她耳边轻轻应着:“好啊。”
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声,吓得完颜侧腰一躲。
“言......言承?你何时来的将军府?”
言承直起腰来,“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还有本事约束我?”他摊了摊手,“你刚刚是要去宫里做什么?”
“没,没什么,我自己去就可以。”完颜摆手推脱。
“那怎么行,你都肯让陆芜陪你去,我怎么就不行了?”
哦哟,这狐狸活了几百年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幼稚?不过眼下不答应的话,铁定是要被他缠半天的。
“行行行,随便你。”完颜起身披上外衣,把准备好的包裹一背,“现在就出发吧。”
言承满足一笑,将完颜拦腰抱起,“好嘞!”
他飞身离开房门,跃上房顶,趁着月色姣好,在一栋栋四角楼上起起落落。
“诶,你,你突然把我抱起来做什么!”完颜捂着眼睛。这高度,她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
“不抱着你怎么带你飞到皇宫里去?这大晚上的坐马车太招摇,走路又太慢了。”
“但是凡间不是不能滥用法术吗?”
言承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来,“这是轻功,又不是法术。看来你也没跟陆芜学些什么有用的嘛。”
“乱说!”完颜突然不好意思,“那是他没教!不能赖我!”
“好好好,你说的都是对的。”言承忽得笑得宠溺。
完颜自是知道,他这又是故意把气氛弄得暧昧,便也懒得搭理他。
确实,完颜不吭声之后,言承也自觉无聊,不再继续调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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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摸摸入了宫,完颜让言承落在御花园内的小径上。
“来御花园做什么?”言承问。
完颜把包裹脱下来,拿出一套宫女服,“说出来就不精彩了。”
看着完颜摆弄着手里的衣服,言承一脸流氓,“你这是要在这里换衣服?”
“你转过去。”完颜说着,把言承转了个身。
“那怎么行!”言承抵抗着又转回来,“我得时刻看着你,不让你要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遇害了怎么办?”
看言承笑得没安好心,完颜皱了皱眉头,“你这是要存心毁我清白咯?”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哪是这种人啊!”言承两手一插,“正人君子,从不乘人之危!”
完颜也两手一环,正面对着言承。
好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要做什么!
言承打了个响指,完颜手上的宫女装便穿上了身。
“嗯?你这是用了法术?”
言承笑了笑,“这种不改变凡人命数的小法术不打紧的。”
“还算你有点良知。”完颜嘴角微扬,“好了,快跟我躲起来。”
两人躲进一片竹林里头。
“等谁经过吗?”言承问。
“木青。”
“祯荣贵妃的女使?”
“是。”完颜全神贯注地盯着空荡荡的石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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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青从灯火通明的昭蔚殿走了出来,绕到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上——御花园是通往内务府的必经路。
“嘶。”木青搓着胳膊,冷得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今日夜里怎这般寒气刺骨?”
入了冬,天气自是冷了许多,但木青此时却感受到更加凌冽的寒意。
“女使姐姐......”
“谁!”木青只听见一阵低沉阴森的女声在林间回荡着,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这个时辰,这条路上鲜少有宫女太监往来,况且这声音倒有几分熟悉。
“女使姐姐忘了我了?”又是一阵回声。
木青脸色有些发白,脸颊上冒出鸡皮疙瘩。她不敢再回应,只害怕地抱着手臂加快了脚步。
越往御花园深处走,灯光越稀疏,一直到眼前一簇亮光也没有了。
木青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宫女,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背身站着,周身散发着幽暗骇人的淡蓝色荧光。
“啊!”木青吓了一跳,一个激灵跌坐在地上,“你,你,你是谁!”
那宫女缓缓地转过了头,露出半边惨白的脸来,艳红色的嘴唇却格外刺眼。
“我是云秀啊,姐姐忘记了?”同样的声音,从未变过的僵硬语调,还有那张笑地瘆人的脸。
“胡说!你怎么会是云秀!云秀早就死了!”木青的手不停地往后支撑着,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向后移动。
眼前的宫女看着木青失魂落魄的样子,反倒笑得更狰狞:“哈哈哈!是啊,我早就死了。”她的眼神锋利起来,“我本到了可以出宫嫁娶的年龄,却万万没想到会早早地折在宫里,成为孤魂野鬼。木青啊木青,你的心好狠啊!”
木青听到这话,咽了咽口水想要挣扎着坐起来,不料“云秀”早已出现在自己身后。她两只手按在木青的肩膀上,将她死死按坐在地上。
“你在躲什么?你杀了我还妄想逃走?”
“云,云秀......冤有头债有主......”木青的牙齿上下打颤,“你要怪就怪祯荣贵妃,都是她指使我杀了你的,我也不想伤害你啊......”
“云秀”趴在木青的耳边,“她为什么要害我呀?”
“她,她为了伪造流产的假象来嫁祸皇后娘娘,但你又是送血浆的人,她害怕你把这件事情传出去揭穿了她,所以叫我杀了你......我,我是没有办法才对你下手的呀!”木青吓得失了魂,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这血浆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偏偏要我去送?”
“血浆是娘娘安排在民间的人送来的,说是新生儿身上放出来的血,宫里的太医不会起疑......你又是才安排来昭蔚殿没多久,不会被有心人盯上......所以才安排你干这件事情......”木青的眼睛闭得紧紧的,根本不敢睁开。
“你犯下如此罪孽,往后余生便去赎罪吧。”
良久,身边听不见一丝声响。
木青警惕得睁开眼睛,看周围空无一人,这才哭着爬了起来,东倒西歪地往内务府蹒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