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亮，完颜早早地蹲在了言承的书房里，提前点燃一盏油灯，将昨夜没有看完的兵书继续读下去。
毫无征兆地感觉到有一股热量在心头游走，似乎有人正在靠近。
警惕地向门外看去，果真，言承衣袂翩翩，青丝迎风飘扬，正朝书房徐步走来。
迅速起身行了个礼，完颜为言承腾出一片空间。
他坐下，合上了桌案上的书，“我报给你几册精良的著作，还有几卷长图，书楼里都有，很容易找到。”
完颜端起了纸笔，等着他的回应。
“《兵录》、《揭子兵法》、《阵纪》......这几部不可或缺，其对兵法的理解剖析得很得体。”
完颜照着言承的话一一记下。
霎时，胸口一阵绞痛。毛笔落地，她捂住心脏位置，脸色愈发苍白。
言承立即扶住完颜，双目紧锁住她的莲印，那玄记正透着素雅的幽光。
他将手覆盖着莲印，一阵冰凉之感穿透了完颜的肌肤，打散了她体内四处倾泻的灵力。
“是残留在我体内的灵力？”完颜的心率稳定下来，虚弱地问道。
言承“嗯”了一声，将她扶坐在席上。
“我可以使用这股力量吗？”完颜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你现在的情绪和状态都极不稳定，如果要使用我的灵力，对心脏会有损伤。”他平静地回答，却对完颜的问题有些疑虑。
完颜直视他的眼睛，“可以教我运用灵力吗？”
“刚刚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言承纳闷地问。
“听清楚了。”她果断地回答，“我需要这股力量，而且我相信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她这话只是想安慰安慰自己。明明知道也许会出岔子，她还是想试试，毕竟以她现在的能力和身手，就算学再多的兵甲之术，其中胜算也微乎其微。
言承竟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如果仅仅是报仇，何必做到这个地步，况且她毒还没有清彻底，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还经得起折腾。
“你不怕死吗？”
“怕。但是最多也就少活几十年，不至于出人命。我感觉得到这股灵力要不了我的性命。”完颜故作镇定，说得坦荡。
言承虽说有些不忍心，可毕竟他对完颜的情谊也只停留在感激这一层而已。自己也算是救过她一命，已经不亏欠她什么了。如今她主动要求，尽管对她身体无益，但她还有使命在身，答应她也合情合理。
“可以。午膳后去后山的谷中找我，我会安排暗卫教你一些可以使用的功法。”言承起身要走，“我还有事。”
“殿下。”
他回眸。
“请把红旖带走吧，您更需要她。”
“好。”
点到为止，没有更多的交流，他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是错觉吗，言承变得比原来冷淡了许多。也是，于她，对他本就不该有其它的想法，他们只是被玄记捆绑的关系，仅此而已。
太阳已经升起，完颜熄了灯眺望远方。不知道此时的人间，是何种风景。会有那场硝烟中的幸存者像她一样执着地抗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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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山谷前，她又想起了若谷。那件事情以后，在这虚空还会有类似的遭遇出现吗？
深呼吸，她振作精神走了进去。
可以听到耳边水滴落地的声音，也有爬行动物在墙壁上摩擦的响动。头顶狭窄的谷崖留了一条长长的天空，倾泻下一道阳光，落在完颜身上。
“谁！”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与此同时，一把银匕首架上了完颜的脖子。
完颜被迫仰着头，尽力想与那利器保持距离。
“......是泠王殿下让我来的......”她安抚着自己的呼吸，心悬到了嗓子眼。
注意到那只握住匕首的手稍稍松了些，完颜立刻撇住那陌生人的手臂，夺下那把刀，直直地指向他的喉咙。
片刻，山谷里最后一点光亮全部消失，一群穿着夜行衣的暗卫从两边的黑暗中飞身而出挡住了天空。
原来是埋伏......
刚反应过来的完颜紧紧握住匕首，惊恐地闭上了眼睛，“不要！”
一片青光应声而起，照亮了完颜的世界。
那群暗卫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灵力所震撼，被击落到地上。
“殿下。”他们慌忙爬起身，单膝跪在地上，面朝完颜的身后，把头压得很低。
完颜睁开眼睛，本能地回头。
他站在谷里，依旧是那一身素袍，在光亮里往前行。
“你的反应很快。”刚刚赶来的言承目击到完颜的反抗，看来，之前小瞧她了。
她不作答，难道这是他刻意安排的？专门来测试自己的反应速度？
“殿下不需要用这种方法试探我吧。”
言承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忘记传达给暗卫关于完颜的消息，没想到却被这丫头误会了一场。
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他走到完颜面前，“陆芜，教她一些配合灵力使用的剑法。”黑暗中有人答应。
还没来得及反应，完颜被闪现出的一道黑影单手抓起，带到了一片空旷的林地。
被刚刚的行动吓到的完颜杵在原地瑟瑟发抖。
“不是......不是殿下教我吗......”这家伙太突然了。
“殿下公务繁忙。”一字不多一字不少，连谈吐都不愿过多施舍。
完颜压了压嗓子，干咳两声表示自己身子骨欠佳。希望眼前的黑衣男子可以稍微温和些。
“长剑还是短剑。”好像并没有在意完颜的咳嗽。
无可奈何，毕竟这种机会也是求之不得的，何必过多要求。
“短剑。”完颜并不是要上战场杀敌的人，学些功法更多的是为了自卫反击。女子佩长剑招摇过市容易引人警惕，不是上策，于她而言，短剑更为安全，以防意外之需。
“我来演示，你且看清。”陆芜拔出一把短剑，开始运气。
抽剑刀光辉四影，剑随风动凉意起。寒情侧漏泄万里，舞刀弄枪无停意。
他的剑似乎为了能让完颜看得清，刻意挥舞得很缓，捕捉得到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动作。
他的身姿在落叶成片的林地里显得格外干净利落。挥剑之间，片片绿叶落地，碎成了几瓣。
终了，陆芜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完颜，“看清了？”
完颜努力回忆方才所见，有些没底气地点点头。
合上剑鞘，他抛给了完颜。
她勉强接住，手在剑鞘上逗留了很久，才迟迟打开。
“我可以先舞前一段吗？后面有些地方还没记住。”直到看到陆芜点头答应，她才放心地放下了剑鞘。
照着刚刚看到的方法生硬地摆动着手里的短剑，完颜也觉得有些无奈，身子实在僵硬得舞不全动作。
陆芜走上前，扶住完颜的肩膀，“再往上抬，这样出剑根本伤不了敌人分毫。”
完颜惭愧地按照他的指示把手抬高了些，尽管有些酸痛。
“下一招，看着我。”他双手交叉，剑停在空中，两腿呈马步状移开。
她照着模仿，同样显得蹩脚。
“把刚刚教的重新练习几遍，直到不再生疏为止。”
“是。”既然有人愿意传授她剑法，又何必推脱，这本就是她期盼的。
回应以后，她便开始不断重复那几个陌生的招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