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阵白烟之后发生了什么?”唐然盘退坐在昏迷的宁玉前面,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太阳也要即将升起了。
“有一个人把王越救走了,但是在救走他之前,我打伤了他。现在的天下第一剑肯定不好受。”墨尹经过两个小时的打坐调息,内腑的翻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剧烈了,可是五年的内力却化为乌有。
“邱公子,你打算怎么办?”唐然问到。
邱雪望向晴空,等待着他的决定。而晴空看了看西边,那里仍然还是一片的漆黑,可是却是他们的希望所在,坚定的说道:“即使没有了蓝莲地图,我也要去天山。即使只有一点点找到的希望,我还是愿意去尝试。”
“我决定今天就继续上路。但是,宁公子的伤势还如此严重,不如你们就此停留或者折返……”晴空说道这里,发现宁玉的眉头皱了起来,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发现宁玉要醒过来了,唐然惊喜万分,马上从葫芦里面喂了点水给他喝,那清凉的水划入宁玉的喉间,刺激着他的神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马上迎入眼帘的是晴空,唐然两人那面带微笑的脸,特别是唐然,露出白花花的牙齿,象吃了蜜糖似的。
“我醒过来了。”沙哑的说出这一句话来确定自己还真的活着。
“这不是我们应该说的吗?应该是我们说:你终于醒了。”晴空说道,宁玉的苏醒至少让他的心理好受了那么一点点。
“对了,刚才我听到晴空兄你的决定了。不必担心我,因为我也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前往天山。”宁玉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发现竟然全身很没有力气,唐然只好伸手扶了一把。
“你的身体……”每个人都可以想象的到前往天山路途的幸苦,现在只是大漠的开端,环境就已经如此的恶劣了,那随着越来越深入,环境就会更加恶化。
“放心,现在只是等伤口的愈合罢了,不碍事的。墨尹,对吧?”宁玉望向了墨尹,他知道是墨尹出手救了他,知道墨尹必须耗费大量内力来救他,昏迷中的他一切都知道的。墨尹双手抱怀说道:“可以这么说吧,绿灵芝的药效极佳。”
“为什么?你追上兰姐姐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伤你这么重的?”唐然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这也确实是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我敢确定,叶行依拿了地图后也肯定要赶往天山,否则地图就是一张费纸毫无意义。梦冰也许会派出很多人手,势必得到蓝莲。至于我的伤,是我应该偿还的,不提也罢。”宁玉说道。
“是兰姐姐伤你的吗?”
“是我应该偿还她的。”
这样一来,众人都猜测得到,应该就是容兰的作为,可是至于原因和过程,宁玉不愿意说,也就没有人知道,只有唐然自个儿的记恨着容兰……
一行六人继续上了路,往沙漠中心进发着。宁玉单独躺在原来叶行依乘坐的马车里面静静的调养着,三天过去了,伤口已经开始结疤,可是心里的伤该怎么治愈呢?宁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思绪沉入了当天看见容兰所发生的:
在离开了唐然后,他继续追赶着一路奔跑的容兰,那急切的想知道一切真相和对容兰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忽略掉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跑了一阵之后,容兰停了下来,紧跟在后面的宁玉也停了下来,那一袭大红衣杉转过身来,直视着宁玉。
这是她从小依赖的人,这是他从小给她吃穿住的人,这是她从小的精神支柱,这是她从小的唯一阳光。
那样俊美的容颜,比起已经模糊了父亲的脸更为真实。那关切的眼神,象记忆中母亲看她的神情。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象腼腆兄长的动作。可是,这一切都被一个事实所推翻了!
容兰的眼眶里面已经溢出了泪水,象小溪一样,怎么都止不住,她的双手无力的垂着,连想抓起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此时她的所有行为,所有言语都不受她自己的控制。梦冰使用了一种非常厉害的咒术控制着她,但是脑袋却是非常的清醒。
“兰儿,真的是你吗?”宁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我就是那个被你在十二岁时杀害的容家的唯一幸存者!”容兰说完这句话后,眼泪更是喷涌而出。
她知道真相了。就在住进宁府的那一晚,梦冰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了她。是当年的宁玉下令四十名天鹰暗杀者,把容府血洗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梦冰把当年参与了暗杀的暗部人员带到容兰面前,把当年的那宁玉的手谕呈现在容兰面前。但是容兰选择了相信宁玉。
她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冰刻意安排的结果,她怎么可能笨到相信一个陌生女人的话而背弃宁玉呢/
“我可以让你直接从宁玉口中确认答案。”梦冰说了这句话,把容兰迷晕了,当容兰醒来后,发现自己的手脚喉咙都不受控制,任凭梦冰的摆布,内心的极端痛苦。
所以,她更加肯定梦冰不是好人!
当看到宁玉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都从眼泪里面爆发出来,她只有流泪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说出了那句话后,宁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低下了头,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猛的抬起头,说出了让容兰崩溃的话:“是的,容府的暗杀是我下命令的。那时候的我年纪还小,固执的认为容府会阻碍天鹰的发展,于是下令……”
宁玉看到神情木衲的容兰那惊恐的表情,他知道这一天迟早都要来临的,他之所以要偷走容兰父亲遗留下的那一块烂布,因为上面用血迹歪歪扭扭的写着:天鹰,灭我。
那确实是自己的责任,是他让容兰失去了所有的家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小小年纪的宁玉就开始拥有很多的权力,让他那还未成熟的心智走入极端,偏执的认为解决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从世界上抹消掉。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宁玉知道很多黑暗的事情,一条或者几十条生命的消失绝对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当他在暗处看到幼小的容兰岖卷在墙角时,他生出一种怜悯之情,那时他从来都没有过的心情,很矛盾很复杂,连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下令留下了她的命,再次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十年的相伴,换来的是十年的欺骗。是容兰的善良让宁玉在黑暗中感受到那么一点点的温暖,但是十年中时时怕她发现真相的恐惧却围绕着他。
他知道那一天迟早会来临,宁玉不想再逃避。他任凭容兰挥刀刺入自己的胸膛,那种痛楚似乎让宁玉的心感觉到舒服很多。
“兰儿,如果这样能赎我的罪,你就刺吧。”
容兰那惊恐的眼神,那狂涌的泪水也阻止不了自己双手刺象宁玉的胸口的动作。思想是她的,可是现在的身体却完全不是她的。她甚至连喊都喊不出声。
一刀……
两刀……
三刀……
四刀……
宁玉没有闪躲。
鲜血溅满了容兰的脸
不要,不要!停下来,停下来……容兰用自己的意志力与咒术抗衡,抵抗。她不要宁玉死掉。所以每一刀的刺下总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偏差。甚至到第五刀的时候,只刺重了他的肩膀。
突然,泪流满面的容兰转身跑走了……思绪慢慢从回忆中回来,宁玉望着马车顶,发着呆。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宁玉觉得一切都那么的疲惫。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满头尘土的唐然钻进马车,说道:玉哥哥,外面突然挂起了好大的风沙,马都不想走了。
宁玉掀开帘子,一大股风沙马上灌入马车,细小的风沙让宁玉的眼睛都睁不开。唐然马上把帘子放下,说道:“玉哥哥,你……”
“继续赶路吧,否则我们几个留在风沙暴里面也是死路一条,只有赶紧离开这片地区。”说完宁玉跳下了马车。唐然也没有阻止,她知道这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毕竟,人战胜不了天。
宁玉一下车,用袖子挡住脸后,看到的是整个世界都是昏黄一片,看不到天空,看不到太阳,不不到远处的沙丘,只能看到身后不远的马车和身边的唐然。墨尹跟在唐然旁边,用他那粉色的长袍帮唐然档住风沙。
“晴空兄他们呢?”一张口,宁玉就感觉到一阵沙子进入口中,宁玉赶快捂住嘴。
唐然也是用一块纱布遮住了鼻口,说道:“不久前,晴空一个人不见了之后,邱姑娘和金公子找他去了。现在也还没看到回来。”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面,是很难分辨方向的。”唐然身后的墨尹说道。
宁玉环顾了四周后,说道:“我们继续上路吧。也许晴空吉人自有天相,会化险为夷。只好看大家的运气了。”说完后,抬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墨尹把唐然罩在他那袍子里面也紧随其后。晴空一人走在那无际的黄沙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得到地上厚厚的沙和强劲的风。他已经回头找了好几遍,但是也怎么也找不到邱雪和宁玉他们了。
他知道自己——走散了。
真是倒霉!晴空对自己的命运很认命了的,所以还是很积极的走着,走着。可是一个人再怎么积极,如果走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还是会累倒的。
晴空咽了咽口水,喃喃的说道:“这是什么天气啊?刮了一天一夜的风都没停过。”
他双脚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持他的身体了,他大字型的躺倒在地上,心想:“就休息一下,就一下下。”谁知道就是这样的一下下,让他很久都没有醒过来。“金公子,我们现在在哪里?”邱雪问到。
“不知道。”金树新答到。
“那是宁公子他们吗?”邱雪指着前方,使劲想睁开眼睛确认。
“邱姑娘!”宁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胸前的伤口已经侵湿了衣裳,可是他还是咬牙坚持着。
“宁公子,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