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也来碗尝尝?”方勇笑着端了一碗递给方天朗,“这是昨日被马惊了的小姑娘弄的,据她说这叫汽水。”
“嗯?”方天朗想起昨日那个脾气很是火辣的小丫头,一边接过大碗,一边问道:“叫你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人家小姑娘并不愿收咱们的银子。”方勇将今日去找季家姐妹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道,“正好这汽水解渴,我就把那银子当做订金,每日都买两桶回来给兄弟们喝个新鲜。“
“嗯,将这汽水提着,跟我去槐院。”方天朗喝了一口汽水,觉得味道不错,招呼了一声便往内院走去。
“这......是,少爷。”方勇看了一眼已然被护卫们喝了一大半的汽水,本想说等下次季家送了新的来再送到槐院,却见方天朗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得应了声,赶紧跟上。
槐院位于宅院的东北角,是个妆点极简单大气的院子,每次老爷子到此,都是住在这里。
院子的墙角有棵古老的槐树,此时正值初春,远远看去,它的身上像是长着好多结巴,鼓鼓囊囊的,就如同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很有些桀骜的姿态。
槐树的下面是一方小石桌,石桌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石桌旁是四张小圆凳子,而另一边却是一张老藤椅,一身着淡青色缎子衣袍的老人正静静的躺在藤椅之上闭目养神。不用说,此人正是方家老太爷。
“来了?”听到脚步声靠近,方老太爷并未睁眼,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嗯,来了。”方天朗走到老太爷身边,静静的打量着面前的老人,许是昨日赶路太过疲惫,老人即便歇息了一晚,这会儿脸上仍旧留有几分疲色。
方天朗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心疼,面上却是不动神色,伸手从方勇手里接过大桶,并从石桌上拿了两个杯子,“刚才外院的护卫得了样好东西,这样的天气,喝着解渴再好不过了,孙儿拿过来给您尝尝。”
“你倒是越过越出息了,护卫的东西居然都抢来了。”方老太爷斜眯了他一眼,话虽如此说,却还是伸手接过了杯子。
方天朗又为自己倒上一杯,抬起手一饮而尽,满不在乎问道:“您老这次过来,想必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吧?”
方老太爷没好气的瞪了孙子一眼,却是没有理他,而是举起了茶杯。只一口下肚,他的双眼就是一亮,赞道,“没想到这小小的甘沛县,竟还有这等茶饮?”
“方勇说这东西叫汽水,我也是第一次喝到。甘沛县虽然跟京都没法比,但好歹也是五脏俱全,多些新奇吃食也算不得什么。”
方天朗随意的往石凳上一坐,满不在乎的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汽水。
方老太爷闻言微眯着双眼,静静的盯着孙子半响,却是没有说话。
“再说了,您老向来可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我这,又有什么要教训的?”见方老爷子不说话,方天朗也不在乎,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斜斜的靠在石桌上。
“哼!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方老爷子是在忍耐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他每次见得孙儿这般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这样子,坐没个坐相,站没站相。先生教你的礼仪礼节,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着话,老爷子也不知从哪弄了一棍子,直接就往孙儿的脚上招呼过去。
方天朗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这么一下,双脚往上一抬便躲了开来,可是还没带他喘口气,又是一棍子冲着他的身子呼了过来。
方天朗吓了一跳,单手一撑桌子,身子便灵活的往上一跃,一个鱼跃龙门,整个人便落在了石桌的另一边。另一只手里还稳稳的端着杯子,杯里的汽水只是有些轻微的晃动,连一滴都没洒出来。
“喂!我说老头子,你到底有完没完?”方天朗皱着眉头,看向另一边正吹胡子瞪眼的老爷子,恼怒嚷了开来。许是当真有些急了,他的话里少了之前的刻意尊重,但嘴角却是不自觉的咧开了一朵花,眼神中更是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孺慕和欢喜。
“哼!”方老爷子狠狠的将手里的棍子朝着他的方向扔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回了石凳上,赌气似的瞪着方天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