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会议之后,晏继昌在家里就没有再见涧冬笑过,他对于公司的事早就不在意了,但涧冬的一切却令他时时担忧。
这天早上,芳姐已经做好了早餐,涧冬却是看也没看一眼,就说没胃口不吃了。晏继昌坐在餐桌前,关切地对他说道:“还是吃一点再去公司吧。”
他的眼神充满期待,孤单的身影在那空荡荡的餐桌前更加显得孤单,涧冬的心一酸,在桌前坐了下来。
晏继昌欣喜不已,忙动手给他倒牛奶。虽然还是没有胃口,涧冬却不忍拂他的心意,于是勉强自己喝完了那杯牛奶。晏继昌又将装着三明治的碟子递到他跟前,他既不犹豫,也不说话,接过去静静吃了起来。
晏继昌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面露微笑,说道:“公司的事我都听陈修说了,你别太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很努力,想把每件事都做得完美,但有时也是讲缘份的,林天祥兄弟能保住订单也是命数,我们不能改变已做定论的事情,只好去适应这缘份与命数了,这样才会轻松些。”
涧冬望向他,沉默不语。
晏继昌又道:“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自从你妈妈走之后,我一切都看穿了,孩子,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样我才可以不再为你担心。”
他迟疑片刻,道:“我明白,爸爸,你不要担心,我会看得开。”
晏继昌点头微笑。
他匆匆吃完碟里的三明治,然后站起身来。陈修早就在餐厅外等候了,他简单和晏继昌说了几句话,就和陈修一起离开了。
在去公司的车里,涧冬的脸色依然阴沉着,陈修觉得自己越来越摸不透这新老板的性情了,此刻看着他阴冷的神情,越发揣摸不到他的心思,于是也不敢冒然说话。那冷冷的气场,令他不禁不安起来。
涧冬对那阴冷的气场毫无知觉,他只是冷冷的想着心事。过了一会,他问道:“泥鳅的事安排好了?”
陈修不敢贻慢,忙答道:“是的,今晚照计划行事。”
涧冬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又道:“要做得滴水不露,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破绽。”
陈修点头道:“是的,都按你交待的安排的,会确保万无一失的,你放心吧。”
涧冬又嗯了一声。
陈修见他点头了,心里又转了几个弯,欲言又止。
涧冬看出他的异样,道:“有话就说。”
陈修不再犹豫,问道:“林家兄弟的事,你真的打算听晏总的?”
涧冬将目光望向车窗外,街上车辆穿流如织,他望着那似乎永不停息的车流,冷冷道:“林家兄弟的事没有那么容易结束,我那样说只是不想让晏总担心。”
陈修按捺着欣喜,道:“我就知道你和晏总不一样,我们连连败给林家兄弟,哪能让他们乐得轻松?总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然不是让人小觑了?”
涧冬不语,过了一会,道:“你去查查他们最近的动向。”
陈修立即道:“我早就交待下去了,最近他们没什么特别的,因为林天祥的妻子严蕊怀孕了,这几天他们都忙着备补品和去医院做身体检查,林天祥中年得子,真是开兴得过了头了,孩子还没出来,但是婴儿用品却采购了整整几大车了。”
涧冬略一迟疑,问道:“医院检查怎么说?”
陈修道:“打听回来的消息是说一切都好,林天祥和严蕊明天还会去医院,我会交待下面的人一有结果就来汇报。”
涧冬听了又开始沉默起来,一路子没再说过一句话,陈修估摸他是默认了,见他不说话,自己也就缄默起来。
那一整天涧冬都没再和陈修说过话,除了偶尔叫秘书送文件和报表,他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沉默着的,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明显地感受到了那异常,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平时的欢声笑语也消失了,气氛变得无比压抑。
快下班时,韩国的绸缎供应商打来电话,又提起要索赔的话,涧冬苦口婆心地解释了半天,但对方似乎并不接受,最后还粗暴地挂断了电话,涧冬气急,将电话朝地上甩去,桌上的文具和纸张也被他愤怒地掀翻在地。
陈修和其它的人隔着玻璃窗看着那阵势,个个都胆战心惊,等下班时间一到,大家纷纷收拾起桌面,静悄悄的一个接一个离开了,转眼偌大的办公室里就空无一人了。
陈修进退两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纠结时,手机响了,一看却是涧冬的号码,他连忙过去敲涧冬办公室的门。
涧冬的怒火似乎已经平息了,冷静下来后的他镇静得令陈修心悸。
“陈修,我知道你在某些方面的经验丰富,在久沐贸易这些年里,能够一直得到我父亲的青睐,肯定是有原因的,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涧冬冷冷道。
陈修望向他,在心里揣摸着他接下来的话。
涧冬却不朝他看,继续冷冷道:“我要你去找一个人,让这个人代我们去给林氏兄弟一个教训,事毕之后,不再联系,并且永远守口如瓶,他需要多少酬金都可以。”
陈修一阵惊讶,惊讶过后,沉思道:“你是要找一个杀手?”
涧冬顿一下,道:“可以是杀手,但我不需要他去杀人,只是留个教训给林家兄弟,当然这个教训要不轻,我需要他可以拿捏得当。”
陈修还有些犹豫,迟疑道:“这个恐怕没那么容易,我从来没和这类人打过交道,怕是……”
他还想说什么,涧冬打断他道:“不要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你认识的人三教九流都有,这种人早在你结识的范围内,我需要他明天趁林天祥他们去医院时动手,你马上去联系,我会准备好酬金,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
陈修见状,心知难遮掩,只好道:“好吧,我会尽力。”
涧冬望向他,目光如矩,道:“记住,我们已经失败过太多次了,这在我的字典里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言语坚定,中气十足,陈修的胆怯之心尽数退去,他一顿,道:“我明白,这次林天祥兄弟不会再有好运,你就放心吧。”
涧冬点头,冲他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