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大会的前奏是参观展厅,由大会评审团和客方代表审议各商家的样品及整体推介,正式的大会进程和结果公布在招商局的大厅里举行,形式有点像酒会,与会的来宾可以携家眷参加,这点倒有些出乎暮玉的意外。因为是非常隆重的场合,所有人都是正装出席的。暮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那样正式地穿着了,那束缚在领口之下的领结居然让他感觉有些不习惯的,倒是晏继昌在门口撞见他时吃了一惊,打量他半晌后赞叹道:“暮玉,不看你,我还真不知道玉树临风原来是这样诠释的!”
暮玉回以笑容回复,只当那是溢美之词,并不放在心上。只不过他没有发觉,他的确是当天会场里最引人侧目的,众人见他风度出众,便在私底下猜想他定是某显赫之家的继位人,不少人主动走上来与他述话,见他温润而泽、谦和有礼,又倍增了不少好感。他本是不太喜欢那样的场合,但出于礼节素养,他还是一一面带微笑、颔首回应。晏继昌对暮玉本来就赞赏有余,见到那场面,心里更是无比欢喜,直到目光撞上林家兄弟,笑容才从他的脸上褪了下去。
林天祥和林天成在人群中举杯而立,与周围的人开心的说着什么,不时大笑几声,见到晏继昌,林天祥的神色也暗了些,正了正色后,他端着酒杯,带着身边立着的一女子向他走了过来。
走近后,对晏继昌笑道:“晏兄,别来无恙啊。”晏继昌哼了一声,道:“少来这套。”林天祥却是不甚在意的样子,轻笑一声,道:“晏兄,在这众目共睹的场合,我跟你打招呼,你至少也要对我笑笑啊,不然别人还以为晏兄你有欠素养啊!”说完,又是一声轻笑。
晏继昌向周围望了望,有人与他目光相接、微笑颔首,他挤出笑容与之回应,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后,将笑脸转向林天祥,再像老朋见面似的拍了拍林天祥的肩,道:“林兄,不要以为只有你会笑里藏刀啊。”他面带微笑,语调极轻,却说得咬牙切齿。
林天祥哈哈一笑,也拍了拍晏继昌的肩,说道:“晏兄,果然姜是老的辣啊。”说完又笑了两声,晏继昌也跟着大笑,旁人见他们笑得如此开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言谈甚欢。
笑音落下,林天祥扶着他身边站着的那女子的肩,说道:“晏兄,介绍一下,这是挫妻严蕊。”那女子一听林天祥的介绍,对晏继昌微微一笑,略一颔首,道:“晏先生,你好。”
晏继昌见那女子年纪三十开外,样貌端庄,说话落落大方,心想这粗枝大叶的林天祥一身草莽习气,没想到他妻子倒是这般温婉大方,意外之下,不禁也笑了笑,道:“林夫人好。”
这时暮玉也走了过来,林天祥笑道:“杨暮玉先生,今天风度不凡啊。”
暮玉没有答他的话,礼节性的笑了笑。
严蕊对暮玉笑了笑,道:“杨先生,你好。”
暮玉见她说话有礼,刚想要如何称呼时,晏继昌说道:“暮玉,这是林夫人。”
暮玉道:“林夫人,你好。”
林天祥在一旁笑道:“看来还是夫人比我更招人待见啊。”
晏继昌冷笑了一声,道:“林夫人温婉大方,哪是某些粗鄙之人可以比拟的。”
林天祥笑道:“晏兄,你说我夫人的好,我不生气。”
晏继昌不理他,严蕊见那场面,微微笑了笑。
笑声过后,林天祥又说道:“晏兄,此次大会的招标结果待会就要公布了,你可准备好了?”
晏继昌轻哼一声,冷笑道:“林兄,放心,我保证结果一定会让你失望。”
林天祥侧目道:“是吗?那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说完,几分得意的笑了起来。
晏继昌见他笑得肆无忌弹,心生厌恶,冷笑一声,道:“待会你就笑不出来了。”
林天祥却似没听见的样子,继续笑着。
暮玉对那场合也有几分反感,便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往两边扫了扫,忽然蹩见人群中的孙光仪,孙光仪恰巧也望向了他,四目一对,便对暮玉微笑着点了点头。暮玉向晏继昌小声道:“继昌叔,我失陪一下。”晏继昌也见到了孙光仪,便对暮玉点头道:“去吧!”
暮玉就向孙光仪走了过去,孙光仪也拥簇着的一小女孩和一中年女子向他走过来。等走近,暮玉一看那中年女子和小女孩,便知是昨天所见的照片中的人物,当即叫道:“孙叔叔,孙阿姨,你们好。”说完还蹲下去,轻松的口吻对那小姑娘说道:“这位可爱的小姐,你也好啊!”那小姑娘也对他回礼道:“这位哥哥,你好。”神态间竟无半分腼腆拘泥,一看便知是受过良好家教与诲养,暮玉不禁微微一笑。
孙光仪对那中年女子说道:“夫人,这就是我向你提过的杨暮玉。”说完又低头对那小女孩说道:“婷婷,叫暮玉哥哥。”那小女孩听了,甜声叫道:“暮玉哥哥。”暮玉在福利院里和小朋友打交道惯了,另一方面也因为他极喜欢小孩,现在见这婷婷这般乖巧可爱,心里也是十分喜爱,笑道:“嗯,婷婷真可爱。”
孙光仪夫妇笑了笑,笑声过后,孙夫人说道:“杨暮玉先生,我叫艾昭,我要代表光仪向你表示感谢。”
暮玉有些不解,笑问道:“谢我?为什么?”
艾昭与孙光仪相视一笑,然后对暮玉道:“谢谢你打开了光仪的心结,让他越发坚定地做了决定。”
暮玉还是不解,孙光仪望着艾昭,温存的说道:“夫人,我也要谢谢你和婷婷对我的支持。”
艾昭回望他,道:“光仪,我和婷婷永远支持你,你不要有负担,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一家人健健康康、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暮玉听着他二人的对话,满头雾水,道:“孙叔叔,孙夫人,你们这是在说什么事呀?我可听不懂啊。”
艾昭回过头来,对暮玉笑道:“真是对不起,我们只顾说自己的感受了,暮玉,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和光仪还有婷婷很感谢你。”
孙光仪也说道:“暮玉,你对我说的那句话─—只要放得下,自由是自己创造的,我不会忘记。至于是为了什么事,待会你就知道了。”
他话语平静,微微带笑,似乎是释然了之前的种种不快,暮玉依旧不解,但隐隐约约中也为他的那种释然感到一丝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