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曼马上想了起来,金萱,辩论赛上的那个和涧冬不相上下的女孩子。她笑道:“你好!”
金萱望着她,淡淡的说道:“你好,孔韫曼小姐。”
“叫我韫曼就好了,你认识我?”韫曼笑道,有些疑惑。
“就像全校没有女生不认识晏涧冬一样,我想全校没有女生不认识你吧。”金萱道。
韫曼听了,不接话了,笑了笑。
金萱沉默了一会,说道:“他很喜欢你,连命都可以不顾。”她说那话时没有朝韫曼看,她的眉眼是低垂的,话语中隐约一股落寞。
韫曼看着她,道:“其实我不值得让他为我那样做。”
金萱抬起头来看她,道:“为什么这样说?他是那样在乎你。”停顿下,又继续说道:“在乎得甚至看不到别人的存在。”
韫曼注视着她,半晌,说道:“你喜欢她?”
金萱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说道:“是的。”
韫曼哦了一声,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就好似听到的只是稀松平常的事,金萱有些意外,问道:“你不在意?”
韫曼笑了笑,道:“我不在意。你和他一样都是非常优秀的人,你们更相配。”
金萱不解了,道:“可是他的眼里只有你。”
韫曼又对她笑了笑,说道:“那是他的错觉。”
金萱望着她,疑惑着,来找她之前,她对她有过很多想象,她以为她也像他一样光茫四射,不然他怎么会被她吸引?但现在见着她了,虽然她的样貌和那日在舞会上所见一样如花似玉,但她说话时那淡淡然的样子,就算在说起涧冬的时候也是泰然自若的口气,让她感觉份外飘远和淡定,这与她想象中的实在是差太远了。
“难道你不喜欢他?”她问韫曼。
韫曼顿了一下,没有答话。
金萱注视着她,看出她的默认,震惊不已。她黯然道:“你令我很意外。一直以来,我以为我和别的女孩不同,可以让他为我停留,因为我自信我才是与他最相配的人,但是当他为了你而拒绝我的邀请时,我才意识到我错了。我来见你,是想知道你是怎样与众不同,讽刺的是,你居然并不喜欢他,原来他也只是像我一样一厢情愿而已。我不明白,他那样优秀,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甚至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顾,你为什么会不喜欢他?”
韫曼笑了笑,她不想答话,也不想解释什么,等这一切烟消云散时,她自然会明白,但是她却不忍心伤害她,因为当她说起涧冬的名字时,她的悲伤是清晰和真实的,那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的痕迹。在那一刹那,韫曼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涧冬不应该错过,自己这个冒牌的身份其实没有必要再假扮下去,只要涧冬接受她,她不就是那个最名副其实的可以让蓉姨安心的人吗?自己不也可以从那个谎言中解脱出来了吗?她顿时迫切的想要去见涧冬,她要好好的和他谈一谈。
金萱却不知道她的想法,见她不说话,只是望着自己笑,便道:“你为什么不回答?”
韫曼笑道:“我其实没有必要向你解释这一切,过段时间你自然会明白。我喜不喜欢涧冬不重要,他为我做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你很喜欢他,超过了所有人,你是一个好女孩,和涧冬一样充满自信,他应该珍惜你。你─—不要放弃。”
金萱道:“我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尤其是今天见了你之后,我更加坚定,他总有一天会明白我是最适合他的人。”
她的语气坚决,说的一字一顿的,韫曼顿时觉得她的神情十分熟悉,在哪里见过呢?想起来了,那是涧冬常有的口吻和说话时的样子,他们果然是如此相似的一对,韫曼想着,便在心里笑了起来。
金萱没有多留,说完那些话便走了,韫曼看着面前她用过的水杯,愣愣的坐了半晌,然后收拾起了手中的书,站起身来。她急切的要去找涧冬,她要和他谈一谈金萱,但是当她急匆匆的赶到学校时,涧冬却不在,允安也说不清他去了哪,她只好无功而返。
福利院里接替暮玉的人,很快就找到了,那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在一家小公司当差,所以他不能像暮玉一样全职在福利院工作,也只能是利用业余时间来帮帮忙。当暮玉将辞呈递给张院长时,张院长十分惋惜和不舍,但一直以来她也明白,以暮玉的学识和背景,福利院终究不会是他的归宿,所以她也没有强留,只是感慨地说道:“你是我见过最热心福利院工作的人,你要走了,我十分舍不得,这里的孩子也会非常想念你。但是现在你是去别的地方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再不舍也只能忍痛割爱放你去了。”
这天暮玉在房间里整理行李,门外有人叫他,说有人找。他打开门来,走到前廊,看到涧冬背对着他,立在回廊里的一块小黑板前,那上面有清秀的粉笔字密密的写着一首儿歌。他走过去,站在他身后,说道:“是韫曼写的。”
涧冬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来笑着和他打招呼。暮玉问他怎么来了,涧冬说,你要走了,我来送你,暮玉笑了笑,然后俩人就一起出去外面走了走。
福利院附近有条环城河,不知从哪个年代起便有了,历史和这座城市一样悠久。河堤两旁修着白色的护拦,护拦旁种着些杨柳,那细细的枝条垂在风里,纷纷扬扬的。他俩沿着河堤,慢慢的走在那杨柳下。
“你才回来没多久,现在又要走了,我都没有机会和你多聚聚。”涧冬边走边说。
暮玉笑道:“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的,又不是生离死别,就算不为你,我也还会回来看蓉姨的。”
涧冬道:“说起我妈,她这两天正为你要走而难过呢。”说完站定,转过头来望着暮玉,道:“真的要走吗?你知道她是多么舍不得你,你也清楚她的情况,可以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