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韫曼答应了涧冬假伴他的女朋友,在涧冬住院的那段日子里,她除了去过一次福利院以外,其余的时间都去了医院照顾涧冬,说是照顾,其实也不用她做什么,因为沐蓉每天都会去,所有的事情都由她一手包办了,韫曼想要帮忙,也被她推辞了,她总是笑嘻嘻的让韫曼待在涧冬床边,韫曼却宁愿多做些事情,那样她就可以不用头疼要如何扮作女朋友的样子和涧冬说话,那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煎熬。后来涧冬终于出院回家了,她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但稍微舒心的日子过了还没几天,韫曼又开始头疼了,因为春节就要到了。早在医院那会时,蓉姨就对她说了不下十遍,要韫曼去她家吃年饭,“宋画家又不在家,你一个人就不要在外面过年了,和我们一起吃年饭吧!”要命的是,涧冬还总是在一旁附和个不停:“就是!韫曼你都还没有去过我家!”她每次都是笑笑的敷衍过去,但眼看着春节一天天临近,她知道她是躲不过去了,因为她是涧冬的“女朋友”,有那么一个身份罩着,再加上她妈妈确实不在家,她能用什么借口去拒绝呢?
那天是涧冬去接的她。朱秀送她到楼下,她上了车,朱秀隔着车窗,笑着说,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何况你又不丑,他爸妈你也见过了,还担心什么呢。韫曼一句也听不进去。涧冬却十分高兴,韫曼知道他笑里有其它的成份,却想不出要说什么话来提醒他,要他不要入戏太深?没有用,这话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涧冬,你知道我不善于说假话,可最近对着蓉姨,我却说了那么多违心的话,现在还让我去这样的场合,这真的令我很为难,我很害怕,我怕我没有办法再继续骗蓉姨和其他的人了。”进门前,她对他说道。
涧冬却笑道:“韫曼,我知道令你为难了,但放心,我们说的都是善意的谎言,没有人会怪你的。”
韫曼还想说什么,他却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了,牵起她的手进门去了,她马上下意识的要将手抽回来,他却握得紧紧的,对她说道:“装也要装得像一些。”有一种感觉立刻在她心头涌了上来,她隐隐觉得,这些事情过去之后,很难再抽身的不会是他,而是自己,她先前为他担心,其实她应该为自己担心,他不像她想象得那样单纯,那是她第一次有了后悔答应他要求的想法。
他们一进门,沐蓉就笑呵呵的迎了过来,她拉过韫曼的手,道:“韫曼,你终于来了,快来坐。”
客厅里已经坐了两个人,晏继昌和暮玉。因为继昌之前去医院看涧冬时,已经见过韫曼了,所以韫曼也不觉得陌生,她挨着蓉姨坐在沙发的另一侧,低声叫了声伯父好,继昌笑道孔小姐好。
她再把视线转向暮玉,暮玉也正望着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她冲他笑了笑,说道:“暮玉,你来了。”暮玉笑道:“我到了一会儿了,蓉姨下了圣旨,我怎么敢不来?”沐蓉在一旁笑道:“过年你不来我这儿,还要去哪里?”
涧冬因进来时,见到他父亲和暮玉谈得十分高兴的样子,便问道:“暮玉,你跟我爸说什么呢?看他那么高兴的样子。”说完,便挨着韫曼坐了下来。
暮玉淡淡笑了笑,还没答话,沐蓉就笑道:“还能有什么事?不又是在那里鼓动暮玉去公司里帮他!我都跟你爸说过多少次了,别打暮玉的主意,他老是不死心!”
继昌笑道:“暮玉是人才,我是求才若渴,若他肯来帮我,我便是如虎添翼啊!”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最近公司事情很多,开年的招商大会就快到了,有很多事情要筹备,还有,这次打伤你的人也还没有查到,事情一大堆,若暮玉肯来,招商大会的事就交给他了。”
涧冬道:“爸,我的事你就不用太在意了,还是先忙公司的事吧。”说完又对暮玉道:“暮玉,别让我爸失望啊!”
继昌道:“你的事比什么事都重要,只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会让他们知道打我晏继昌的儿子的后果。”
沐蓉道:“事情可以好好处理,你就不要动气,你看你们那些你来我往的斗来斗去,结局有几个好的?”
继昌笑道:“夫人的话我会听的。”说完又将话题转移到暮玉身上来:“怎么样?暮玉,我刚刚说的,你能答应吗?”
暮玉笑道:“是继昌叔太高估我了,我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涧冬才是。”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再说我就要回英国去了,继昌叔的事,我也帮不上忙了。”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挣扎着走还是留,甚至在进门前都还在犹豫,但就在刚刚,看到涧冬牵着韫曼的手走进来的那一刻,他终于做了决定。
因为他之前没有说过那个话,猛的一听到,在场的人都十分惊诧,沐蓉第一个问道:“暮玉,你还要回英国?”
暮玉笑了笑,答道:“嗯,我在学位攻读时期申请过一项南非的公益性组织的体验活动,前些天已经收到他们的确认回函了。而且,我妈妈也十分担心我在这边的生活,最近一直打电话来督促我尽快回去。”他说话时一直是对着蓉姨的,说完了,便把目光收了回来,望在茶几上。
涧冬道:“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也没听你说过啊?”
暮玉望向他,笑道:“是这几天才决定的,本来想早点告诉你,但一直没机会说。”
继昌在一旁很是惋惜,沐蓉心里难过,眼睛红红的,因为想着是过年,便没有淌下泪来,暮玉看在心里,知道她比别人多一份酸楚,想到那一点,他的心里也有些凄凉。
韫曼一直没有做声,隔了半晌,问道:“什么时候走?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暮玉之前说那些话时一直没有朝她看,现在她这么问,他只好抬起头来,望向她,说道:“我会等张院长找到接手我的人之后再走,南非那边的那个公益活动是长期的,几年之内,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说完,又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韫曼听了,不再说话。他知道她在看他,心里便想着这一刻要怎样过去才好,他是没有办法再回望她了,他怕自己再多望她一眼,便会将心事泄露。于是他急于将话题转移,便笑了笑,对沐蓉说:“蓉姨,你要保养好身体,等着我回来跟你讲我在那边的故事。”沐蓉听了,忍着泪,摸着他的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