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许你这样说,你刚和我结婚,就想撇下我吗?你答应过我,一定会一直陪着我,一定不离开我,怎么现在就要食言吗?我不许你松手,我一定要拉你上来,你坚持住。”说完叶伊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有抱起石头,砸向那棵小树。
就在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个人,那人速度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叶伊的眼前。那人一身粗布衣裳,腰里系着腰带,别着一把手枪,肩上挎着一卷绳子,另一边挎着一把长枪,下身也是粗布裤子,裤管口扎在一起,脚上一双千层底。此人目光灼灼,精光四射,浓眉大眼,阔口狮鼻,留着近乎银针般的胡须。虽然个子不高,但是却腰杆笔直。
那人到了跟前,没有和叶伊打招呼,而是直接跑到悬崖边,从肩上取下绳子,迅速在绳头上系了一个环,扔下去由下至上套在任偲黎的腿上,然后立即开始向上一拉,这一拉就把绳子固定在了任偲黎的腰间。接着那人喊道:“往上爬。”说完他先开始使劲,并很快把任偲黎拉了上来。
叶伊看着那人把任偲黎拉上来了,表情复杂的跑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他,并放声痛哭了起来。
那人抓着绳子,想要过来解开,却好像不忍打搅这对爱人一样,迟迟没有动。
过了良久,任偲黎慢慢的松开手臂,然后叶伊也停住了哭声,回头看向那人,这时才发现那人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两人走过来对老人千恩万谢,老人却只是一直说着应该的。
原来老人刚才就在对面的山石上采药,目睹了任偲黎捉兔子时发生的一切,等看到任偲黎挂在悬崖边后,赶紧跑了过来,幸好来的及时,没有让悲剧发生。
老人盘好绳子后,问任偲黎为什么要抓那只兔子。任偲黎很不好意思的回答老人说他俩没有东西吃,想要抓只兔子来充饥。
老人二话没说,就邀请他俩到自己的家里去吃饭。
这让两人都很为难,虽然两人真想去吃一顿饱饭,但又怕被人发现,所以犹豫着没有动。老人像个明察秋毫的长者一样,笑了一下说道:“如果我年轻的时候,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也会为了心爱的人去私奔,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放心,这方圆几十里地,只有我老头子一人居住,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即就是有,那也一定是路过的。”
听了老人的话,二人才放下了心。跟着老人来到他的家。虽然说是个家,其实只是两间茅草屋,坐落在一处避风的山道口。
到了老人的住处,老人给他俩做了饭,等他们吃过了饭,才和老人聊了起来。聊着聊着才知道,原来老人曾经是一位老红军,而且还是个。在长征的时候,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主动请缨担当了诱饵,牵制大股敌人一路跑到了这里,结果被数十倍的敌人围困于此,结果除了自己被逼下悬崖,幸免于难外,其余战士尽数战死。后来中央首长派人来寻找他们,知道了结果后,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警卫。就在自己任职首长警卫的时候,还曾经救了首长的命。但那些年萦绕在自己脑海里,自己的兵一个个战死的回忆,一直让他难以安心。后来解放后,他向首长辞行,说要退伍,在首长和众战友不解的目光中,与自己的大好前程说了再见。他走后,首长一直很思念他,就又派人四处寻找,最后才知道原来他回到了当年自己战友们战死的地方,为战友们修筑起一个个坟墓,立了碑,并在跟前建了座茅屋,住在了这里。
他对前来找他的人说的话是:“解放了,大家都有了家,我的战友们也应该有个家,不能让他们的灵魂漂游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我也要留下来给他们守着,他们都在这儿,怎么能没有我呢!”
首长知道了后,亲自来看了他,并与他一起住了几天,看他心意已决,就没有再强求他离开。回去后给他封了个“战魂卫士”的称号。并责令当地政府不管什么情况下,必须按时给他送去补给,并把这条命令定为永不修改的永久性命令。因为这点,老人始终感觉自己亏欠国家的给予,欠了首长天大的人情。
至此这位老人就在此地长久的住了下来,一住就是马上二十年了。老人出生于一九零零年,小时候叫周振华,九一八事变后,愤然从军,改名为周驱寇。
听完老人的讲述,两人由最初的感激之情,又增加了尊敬和爱戴之情。而老人在讲述完后,意外的挽留他俩别再向前走了,留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并告诉他们这里很安全。
任偲黎后来和叶伊商量了一下,决定将错就错,说他们是私奔出来的一对小情人,并接受了老人的挽留。从此也在这里安下了家。任偲黎每天跟着老人打猎采药种地。叶伊就留在家里做饭,做家务。
任偲黎和老人又搭建了一间茅草屋,来给他俩住,并又开垦了一片土地,多种了一些粮食,来满足他们的需求。时间一久,两人把老人当成了父亲来对待,三个人过的倒是很美好,两人也就打消了离开的念头,长久的安顿下来,只是每隔三个月,来给老人送东西的人来时,两人才出去离开一下,好在好像并没有谁问起过他们。
就这样,三人一起生活了八年之久,这些年里,叶伊一直没有怀孕,这是他俩最大的遗憾,原因可能是那些天冻坏了身子。任偲黎知道叶伊心里一定比自己难受百倍,所以从未提起过,还每在叶伊有了这方面的伤感时,给她宽心和安慰。
八年后,也就是在一九七六年的春天。一天送东西的人走后,两人回来时发现老人躺在了地上,神情悲痛一言不发。两人赶紧把老人扶上了床,细心的照顾着,从此老人一病不起。几天后,老人病情加重,在弥留之际,才告诉他们,原来自己最敬爱的首长在今年一月份去世了。老人还告诉他们,以后不用害怕有人来找他们,早在他们来的第一年,就已经有人来过,但老人说他俩是自己的远房侄子和侄媳,因为自己年事已高,前来照顾自己的晚年。那些人虽然怀疑,但知道老人的背景,对于老人的意思不敢违背,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时间一长,大家就都忘记了此事。而现在,那些年的冤案和扭曲,已经开始昭雪和摆正了,所以不用再躲着什么人。
老人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他们能继续自己的坚持,来守护不远处的那些战魂。在任偲黎和叶伊答应了后,老人欣慰的闭上了眼睛。临走前,老人神采奕奕的说着:“首长,我回来了,我还是您的警卫,战友们,我来了,我来和大家团聚!”
按照老人的意思,任偲黎和叶伊把老人葬在了那些坟墓的中央,老人说了,这样他就能清楚的看到每一个人。
老人去世后,两人按照老人的遗嘱,继续住在这里,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墓地扫墓,来祭奠老人和那些战魂。
另外还有个特殊的日子,两人始终铭记着,并做着从未间断过的纪念和守恒,那就是他们结婚的那天。每年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两人会在凌晨四五点赶到那棵梨树下,相拥着静静等待着太阳升起,看着阳光铺撒在山中林间,来纪念他们别样的爱情和婚礼。
说到这里,叶伊停了下来,看了看孙闯和戴洁后,温情的说道:“这就是我和你大叔的故事,因为之前的不幸遭遇,在这里隐姓埋名平平淡淡的生活了快四十年了。这些年我们几乎没有离开过,除了偶尔去最近的镇上买点东西外,就哪里也没有去过。所以现在对于城市很陌生,虽然听过来这里的人大概的描述过,可是怎么也想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过这些都只是好奇,并没有产生被吸引的感觉。每天两个人在这里生活着,觉得挺好。”
早已被感动的戴洁和孙闯,此时有着同样的想法,都在心里说:“是啊!挺好,有自己心爱的人伴着,还有什么可以能抵得住,能够被吸引呢!”
叶伊停顿了一下,看着他俩又说道:“我们的纪念的日子就在后天,可是你大叔的腿病犯了,而且还下着雪,阿姨有个想法,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勉强,我讲这个故事,并不是要博得你们的同情,而是这个故事在心里藏的太久了,想要把它说出来,让自己轻松一些。还是那句话,阿姨感觉你们特亲切,很想把这个故事讲给你俩。”
戴洁问道:“阿姨,您把您的想法说出来吧!就像您刚才讲故事一样。”
叶伊看了看任偲黎,然后说道:“阿姨想你们再多住两天,到了我们纪念的那天早上,劳烦石头送我和您大叔到那棵梨树下。”说到这里,老人露出了很不好意思的表情,像是已经麻烦了他俩一样。
戴洁当然愿意,但马上想到孙闯,害怕孙闯有什么事,要急的离开。所以老人说完,她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把目光投向孙闯。
孙闯在看到戴洁的眼神时,狠劲的对着她点了几下头。算是告诉戴洁,就按你的意思来。”
征得孙闯的同意后,戴洁马上看着叶伊说道:“阿姨,我们愿意留下来,雪下的这么大,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只要您和大叔不怕我们打扰就行。”
叶伊欣喜的说道:“怎么会,阿姨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完过来抱起欢欢又说道:“还可以再多抱抱欢欢。”
孙闯心情很复杂,站起来独自进了房间,心却陷入了对这个故事的思考,静静的躺在床上,不由的又想起来戴洁,想着想着,又跑到了楚雪的身上。由于心情复杂,平时不怎么吸烟的他,点燃了一支烟。
欢欢要到地上玩,叶伊就把她放了下来,然后对戴洁说道:“走,阿姨教你做泡菜。”说完和戴洁进了厨房,大厅里就剩下了任偲黎一个人。
欢欢一站到地上,立即跑到孙闯的房门口,推门就走了进去,刚要喊一声,却只见孙闯在抽烟,就愣在了那里。孙闯回头看了看欢欢,刚想说话,不想欢欢扭身边向外走,边说道:“叔叔抽烟,我要告诉妈妈,让妈妈打你屁股。”
孙闯立即被欢欢的话给逗笑了,翻身站起来,想要抓住小孩,不想欢欢已经到了厨房门口,对着戴洁说道:“妈妈,叔叔偷偷吸烟呢!你打他屁股。”
戴洁一时没理解小孩为什么要这样说,就弯腰对小孩说道:“叔叔不是偷着吸烟,妈妈不能打叔叔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