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果然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真是太好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也许是因为前段时间睡眠亏欠的多了,这一觉睡的格外久。
冲了个凉,然后晃悠出门。
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来。我好像被这天气搞得有点神志不清了。
一杯冷饮下肚,我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随便吃了点东西,感觉自己精神了不少,我又开始为下一站发愁了。就现在这种天气,在大街上每多呆一秒,至少能让人折寿一天。我需要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让我思考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用慧光快速搜索了一下附近,我很快就发现了一家咖啡俱乐部。我立刻就决定前往那里。
这家咖啡俱乐部名叫“懒散”。我选这里,就是冲着这个名字。
大厅十分敞亮,其中有很多椭圆形的长桌。这里并没有收银的柜台。我早在来之前就通过慧光进行了预约。
我注意到围在长桌边上的客人们似乎都很投入的样子,便愈发想要尝试一番。
每一张长桌,实际上都是一个载体。同桌的玩家可以在范围之内用慧光连入载体,形成一个暂时的局域网络。
我找了一个空位,然后试着连了进去。
随后,我很快就意识到这本身就是一种游戏。
我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左右的人也没变。但我现在看到的都是慧光展示给我的景象。这就好比是接近真实版的游戏大厅。虽然是在虚拟世界中,但一切都非常接近原本的环境。
这里没有“房主”。只待人齐,玩家们便可以从各自的菜单中选取想要进行的游戏。
有趣的是,如果同桌的玩家没有全部选择同一种游戏,游戏便无法开始。
我看了一眼游戏菜单,看到的都是棋牌类的游戏。在菜单的右上角,还有半透明的字样标注着当前每种游戏被选中的次数。也就是说,玩家可以通过观察菜单中信息的实时变化来改变自己的选择。
我起初觉得这种用这种方式选择游戏有点麻烦。如果在每张桌子上提前标注好固定的游戏内容,玩家可以直奔主题,不是可以省去许多麻烦吗?
然而,在体验的过程中,我逐渐感受到了这种模式的乐趣。当我更换一个选项的时候,其他玩家也在更换选项。我很乐于观察这个过程。
其间,如果有玩家离席,“投票”还会中止。只有等下一次凑齐一桌人的时候,“投票”才会继续。
对于游戏本身,我反倒没那么有兴趣。别人选什么,我便跟着选。就算有自己不会的,也不要紧。输赢没什么大不了的。多输几次,自然就会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几乎消磨了一整天。中间,我甚至没想起来吃饭。
当我往回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隐约可见于天际,模糊的光影,仿佛正被拖入深渊,未曾挣扎。
街上比往常安静许多,也许是高温在作祟。
到处仍是和善的面孔。
忽然,有雨滴落在我的头顶。我抬头望去,只见到一片阴郁。
什么时候?
地上也渐渐出现了雨滴的痕迹。我加快了脚步。
远远望见街角的凉亭,我心中一喜,想要到里头避一避,因为我感觉到这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走到近处,我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那是一个小女孩,啜泣着。
我暗道一声可惜,便从凉亭旁边绕了过去。
就在我走出没有几步的时候,一声炸雷让我一个激灵。
雨,突然倾泻。
我几乎一瞬间就浑身湿透了。连鞋里都是水。很不舒服。
雨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却如鼓点般震动着我的内心。
雷声过后,掩盖不住的是身后传来的哭声。或许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回头望去。
那是一个刚刚高过石桌的小女孩,面颊上布满了新旧泪痕。她两只小手里攥着的纸杯已经干瘪下去。在她身旁的石桌上,散乱地摆放着一些零食的包装袋和或倒或立的纸杯。
我或许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种惊惧、无助、不知所措……
这种场面,不知道还要见到多少。
我没法再置之不理。
走入凉亭时,我注意到那女孩颤抖了一下。她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我。
她此刻需要别人的帮助,却又本能地对陌生人产生恐惧。我特别能够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已经没事了。”我就站在石桌的对面,没有靠近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任何困难都有解决的办法。”我安慰道。
我看到那女孩明显放松了些。然而好景不长,她转眼间又红着眼睛盯着我。她面颊上的泪痕也增添了许多。
我叹了口气,用手在脸上摸了一把雨水,在石桌上写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也学着我的样子,用手指沾着桌上剩余的饮料,在石桌上写道:悦心。
我又写道:身上带着家里钥匙吗?我送你回家。
悦心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在石桌上写下了她家的地址。
我们一直无话,直到雨停。
悦心抬头看了看我。我知道是时候了。
半小时后,在悦心的带领下,我来到了她家。
进入房间,触目皆是白色,白色的房门、墙和地板,白色的灯罩、花盆、床单和地毯。不知怎的,即便连灯光都是白色的,这屋子还是给我一种暗淡的感觉。
床头的盆栽正好在台灯下面。在灯光的照射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它已经接近干枯。
白色的灯罩上似有一层阴霾。我伸手去抚了一下。触手没有灰尘的感觉。
在这死气沉沉的屋子里,唯一显得突兀的地方,就是墙上的几个相框。
相框是黑色的,漆黑的,上面蒙着一层幽光。里面的照片似乎与之不成比例。照片彩色的部分明显比相框小了两圈,四周都有留白。
我很快就在墙壁上的这些照片里面找到了悦心,还看到了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男孩以及一男一女两位成年人。两位成年人应该就是悦心的父母。那个男孩也许是她的兄弟。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在我观察悦心家中陈设的时候,她也在观察我。我能从她的目光中看出警惕的意味。
遇到这种无妄之灾,任谁也是没有办法。我能明白她的焦虑。没有人能够帮她。我也不能。
我让她找来纸笔,然后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和一些注意事项。
她家的冰箱里还有些吃的。她自己也还有些零食。确认她至少今天不会挨饿之后,我便离开了她家。很可惜,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之后,我应该会抽空给予她有限的帮助。让这个年纪的孩子独自生存,实在是有些困难。但有的人确实是这么活过来的。总而言之,祝她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