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后面是一座不高的山崖,山脚下竹屋连成一片,全都是二层小竹楼,另外三面环水,进出只能靠岸边的几艘小船。倒是个天然的防御之地,便是千军万马,恐怕也难以攻破这里。
叶瑾萱想仔细了解一番,可空青子留下的两个婢女十分精明,她试探半天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还不着痕迹拦着她不让出门,叶瑾萱只得作罢了。乖乖呆在了屋子里。
“夫人看那女子可像阿紫?”最里面一间不甚起眼的屋子外,有一个中年妇人站在那里,似是等了很久,看见空青子过来便立即上前问道。
“有五分相似,名字也像是现编的,还是不敢肯定,我让她留在了竹屋,你晚上再去探探虚实。”
“好。”
苏芸把手搭在阿碧手上,缓步进了最里面的竹屋,竹屋里面不像是外观那么朴实低调,装潢陈设甚至比得上苏宁的宁华宫,清一色的黄花梨家具,面积也十分宽阔,连中间的屏风都是上等蜀锦金丝绣,传说要一百个秀女昼夜交替一整年才能绣成,足可见稀有。
苏芸缓步进了内室,一边问阿碧:“老爷还没回来吗?”
“按照惯例,应该是今日回来,这次不知为何,现在还没有消息。”
“如今交趾正在进攻大齐,这片山脉里到处是交趾兵,出去一趟恐怕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吩咐下去,让寨子里的人都小心一点,无论是打猎的还是采药的,都要十分注意。”
“是,夫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阿碧,你说那孩子会不会真的是萱儿?”
“听说她对景王一往情深,追着他来了这里也不足为奇。”
“也不知道阿朗如今是否还活着,若是他还在,应当是十七岁了吧,当年,是我太冲动了……”
“夫人何必多想,以莫言的本领,定能护少爷周全,况且还有夫人您的奶娘照料,少爷福大命大,定能平安长大的。”
“也不知莫言将他藏在了哪里,这么多年竟然仍未找到,唉。不过幸好萱儿平安长大了,不然我怎么面对她九泉之下的母亲……”
“夫人可别再这么说了,阿紫若还在世,也定不会阻止莫言这么做的。”
“听师兄说她与暄儿两情相悦,我当初定下的婚约倒是显得多余了,我让师兄不要告诉她婚约的事,若是她们能成,我也算是对得起阿紫了……”
“若不是景王对萱儿一往情深,他也未必会来这交趾。”
“说起来暄儿也是为了我们才如此拼命,我们是不是不应该龟缩在此,平白让暄儿多受些磨难。”
“这……”
“算了,等老爷回来再商议此事吧,你先下去。”
“是。”
阿碧轻轻退出了房间,掩上了房门。
苏芸斜靠在水云缎铺成的香妃榻上,沉吟良久,喃喃道:“树欲静而风不止,逍遥寨恐怕也不能再逍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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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萱在简陋的小竹屋里躺了一下午,饭点的时候阿碧亲自给她端来了饭菜,从进屋到取出饭菜,一直在打量叶瑾萱,叶瑾萱被她看的毛骨悚然,就在她以为这女人是不是打算把她养肥然后拖出去宰来过年时……她说了句更加毛骨悚然的话:“像,太像了。”
叶瑾萱手里的勺子咣当一声就掉了下去,在桌子上弹了两下,最后才掉到地上。
抬头看那中年女子,她居然在流泪……
阿碧看到叶瑾萱的眼神,才惊觉自己失态了,抬手擦了一下眼睛,赶紧冲她说道:“小姐快吃,一会儿就凉了,是老奴失态了,老奴这便出去。”说完便转身往外走,脚步有些踉跄。
叶瑾萱有点莫名其妙,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也没什么胃口了。
半夜寨子出现了骚动,把半睡半醒的叶瑾萱吵醒了,刚想起床看看发生了什么,外间的小丫鬟立即阻止了她,叶瑾萱便不在动了,只是把匕首拿在了手里,时刻准备着反击。
骚动很快就停止了,最后面的朴素小楼里进去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约摸四十来岁的年纪,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赶了很远的路才回来,脸上已经冒出了青色胡茬。
苏芸见他回来,立马起身去外面迎他:“怎么会现在回来,你以往不是很少赶夜路吗?”
萧穆接过丫鬟手中的帕子摸了一把脸,才开口道:“不知道齐军发生了什么,安插的探子传信说是什么人被交趾掳走了,暄儿十分愤怒,下令今夜直接进攻交趾,现在交界处两军正严阵以待,根本没法过来。”
苏芸立马想到了寨子里的叶瑾萱:“会不会是因为萱儿?昨天青桐救了一个女子,与阿紫有五分相似,恐怕真的是萱儿。”
“萱儿来这里做什么?”
“似乎是要寻找解毒嶂的方法。”
“唉,难怪暄儿会直接让他们攻进树林,恐怕他们已经找到破解之法了,可是交趾哪里那么容易打败,他们可怕是不是毒嶂,而是交趾巫术啊!”
“昨日青桐遇见了交趾圣女花楹,今日他们发动攻击,花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你快去阻止他们,快,带上萱儿,不能让他们进了迷雾林。”
“你别急,得想个万全之策。”
“都现在了还想什么万全之策,你快去呀!”说完顿了顿,站起来去往隔间走去,“不行,你得脸在齐军中太明显了,你不能去,我去。”
“你冷静一点,她花楹在厉害,也不可能这么快击退暄儿十万大军,若是我们贸然出去,这十六年的经营就毁于一旦了。想想阿朗,想想死去的兄弟们,我们不能现在出去冒险。”
“那现在怎么办?”
“你带我去见见萱儿,这孩子我远远见过几次,是个有勇有谋的好孩子,让她把消息带出去是最好的,我们不应该现在暴露。”
叶瑾萱的房门被小心翼翼的敲开了,叶瑾萱手里捏紧了匕首,紧张的看着门外,守夜的小丫头进了内室,恭敬的服侍她穿好衣服,对她手中的匕首视而不见,面不改色,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绝不是普通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