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诗娟眼前这个人满身的酒气。似乎睡的正香。她靠近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让她有些微微的眩晕。
她拖不动他1米86的大个子。只好给他卸了领结,解开两颗衬衫扣子,尽量让他能睡的舒适些。他很瘦,体重才130多斤,她只恨自己不能帮他更多让他能轻松些。她坐在床脚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熟睡的脸庞,看的有些痴了。
就像一个小偷,贪婪的看着无数的金银财宝。
她4岁被容家收养,每当被嘲笑,被排挤,被欺辱,被佣人打骂不给饭吃饿的头晕眼花时,只有境况比她好不到哪去的容正海,偷偷藏下零食,塞进她的手心里。当时同样弱小的他,努力的张开臂膀,给了她仅有的一点依傍与温暖,给了她生命里唯一的一点光亮。
她爱他。
这是她的秘密。
这个秘密到现在对于她来说已经变成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无奇。
从因果来讲,如果容正海不成为自己的哥哥,像她这样一个不知生父母是谁的孤女,永远也没有机会认识他,接触他。而他成为了自己的哥哥,那她的秘密,就只能跟随她一生直到死亡,连同她腐朽的身体一起被埋进冰冷的地底永远不见天日。
容诗娟看到容正海喉结滚动眼皮微颤了两下,连忙收回痴痴的目光,紧接着他便睁开了双眼。
“你怎么会睡到我这边来了。”她问他。通常,他们都待在容正海那一边,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她的卧室。
“拿错房卡了。”容正海直接坐起来,语调平常,面色也如常。
容诗娟想说他是知道两套房子中间那道墙门的密码的,转念一想他有可能是喝高了,便不再多问。
“我去给你倒杯水。”她起身去厨房。
容正海眼皮微抬,默默看她离去的背影。
她就是这样。
呆在他身边时从不多问。
离开他身边时也从不回头。
每一次她转身离开。
心里都会有个声音不停的问他: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容正海无法告诉她,昨夜,他进来她的卧室,只是想来确认下她的行李还在不在。
他站起身,跟在容诗娟的背后来到开放式厨房,接过她倒的水,喝了一口。
“方茵八点的飞机回学校做毕设,加上实习工作的事,这次去没有一年半载不会回来”容正海主动开口说明动向。“我回去洗个澡,一会儿送她去机场。”
听到容正海的话,容诗娟内心大大松了口气,这样最好,可以暂时逃避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
她从小就明白,总有一天,他要娶妻甚至生子的。
为此她做了不下十年的心里建设。
但她还是低估了自己面对这件事情的难过。她不愿多谈方茵的事,害怕下一秒情绪崩不住,被他看出端倪。连忙转移话题。
“郑辰儒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8点半,500个号同时开始放料。”
“开启大幕吧小娟,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容正海脸上露出从容的微笑。对容诗娟的手段充满信心。
郑辰儒是容正海的生母桂泠在世时的经济人。如今手握好几个文娱大公司,稳坐娱乐圈头把交椅他动动手指整个娱乐圈都得抖三抖。
她不清楚二十五年前容正海母亲死亡的真相,她只知道,容正海一心要他死。
要死他一个郑辰儒不难,但为了将他连根拔起的同时又把自己摘干净,他们准备了整整5年。容正海隐藏在一片黑暗中,耐心的织起一张巨网,一步一步将他诱入网中。
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刻了。
容正海在送完方茵回程的路上,就看到了第一波爆炸性新闻,一经发布直接冲顶搜索榜单。
“乌静宜拒付嫖资被鲜肉爆料”
一个微博名为乌静宜白嫖不给钱的小号,上来直接发布几张微信聊骚的截图,加上十分近距离偷拍的激吻照。
眼下活跃年轻女星中的顶流一直卖的清纯无害人设瞬间崩塌。
作为乌静宜所属的海狮娱乐公司实际控制人。容正海到达公司时,大门外已经围了一大圈幻灭的直男粉丝,群情激奋的呐喊。
容诗娟,乌静宜及她的经济人团队已在会议室等着。诺大的会议室只听见乌静宜一个人抽泣的声音。
会议室里一片阴云笼罩。容诗娟阴沉着脸,完美的扮演着一名巨额财产即将遭受损失的老板。一直到容正海在首位坐定,方才对乌静宜的经济人问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说说吧。”
乌静宜经济人路烨早已急的满头大汗。急于跟老板商量对策:“我已经找相熟的媒体人问过了,昨天半夜十二点,有人通过邮箱直接把照片发给所有媒体了。而且他在邮件上标注让所有人今天早上8点爆料。只要遵守他的时间,后续还有更劲爆的料提供。这些个狗东西个个都跟我说,他们不爆,别家也会爆。都想捂个大新闻出来,竟然没有一家提前知会我们一声!”
“爆料人很聪明。同时发给几百家媒体,以确保照片不被我们买回。说明其目的不是为财。而是要直接把静宜搞臭。你说他邮件里还说了有更大的料,静宜,你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一次交待清楚,让我们心里有数。”容诗娟端坐在容正海左手边,眼神冰冷,语速却仍是和缓的。
“没有其他了。绝对没有其他的了!”乌静宜还在不停的抽泣,妆容精致的脸蛋上挂着两道长长的泪痕。她是真正的天然美女,哭起来,自有一副我见犹怜的凄楚。容诗娟冷眼看她,心知眼前这个女子嘴硬与否她的路都到此为止了。为了摘干净容正海在即将到来的娱乐圈大地震中的干系,乌静宜是他们必须付出的牺牲。
为此,她为乌静宜砸下大量资源,强行将她捧红。多次在公开场合表达自己和容正海对乌的喜爱。任媒体将她冠以“海狮公主”的称号。宠的无法无天。冷眼看她越来越飘,行差踏错,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她不是容正海复仇道路上牺牲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抓紧时间,尽力挽救,争取把损失降到最小。”
容诗娟没有责怪乌静宜任何一句重话。
以往就是这样。无论乌静宜做了什么无法无天的错事,老板不觉得她有错,她就没有错。她身边每一位工作人员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
全公司的电话几乎都被广告商打爆了。损失已是不可避免。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最快的速度,将损失降到最小。
“媒体那有实锤。我们不能完全反驳。”路烨此时大脑飞速运转,绞尽脑汁的思考对策。“男主角我已经联络过了。用钱就能摆平。”
“现在摆平了又有什么用?新闻已经发出去了!我的形象已经全毁了!”乌静宜发起脾气来也像在撒娇,绝大部分男人都招架不住。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源头在她自己身上。
“我的小姑奶奶唉。您可就别在这任性了。我们这还在商量着对策呢。现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你把这个男朋友给认下。1个小时后我们以公司名义发布消息,宣布你的恋情!清纯人设这次是保不住了。正好趁此机会,转型吧。”路烨思路十分清晰。如果仅有这一次事件,按照他的安排,说不定还真能让乌静宜抓住机会成功转型。
“你要我跟一个鸭子公布恋情?我会被别人笑话死的。”乌静宜激动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转头向容诗娟求助,“娟姐,我不要嘛!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嘛!”
“就按路烨说的来。”容诗娟无视乌的抗议,当即拍板。
此时容诗娟的手机里满满的是各家媒体主编向她道歉表示自己的手下不懂事,先斩后奏发布了她家艺人的负面新闻,自己完全不知情。
她心中嗤笑,随意回复了几家没关系,能理解。对方消息马上跟来:如果她需要给自家艺人紧急澄清,他们可以提供独家头条位。同时也希望能够尽快安排下独家采访。
这就是这个圈子里的现实。
没有人关心乌静宜的死活。大家都只想能蹭到她的流量,然后通过她的流量获取利益。甚至大家都乐于旁观她的陨落,也不介意在这把毁灭的火焰里添点柴,因为她的死能够带来更大的流量。
无所谓了。最多两个月,这件事完成以后,她跟容正海都会慢慢的从这个令人厌恶圈子里消失,然后专心融入另一个令人厌恶的圈子。
工作快速安排下去。义正严辞的公关文很快发布。无数自媒体瞬间将文章转发传播的极广。
公司出面,解释乌静宜与照片中男子为男女朋友关系。对“乌静宜白嫖不给钱”等造谣小号将提起诉讼。
网络上声讨的声浪由水军下场迅速得到了控制。局面缓和了下来。
容正海为了体现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一直待到这个时刻才走。
两人约好7点他再过来接她共同参加一个小型酒会。
容诗娟在自己办公室稍事休整。缓解一夜未眠的疲劳。下午又继续与路烨碰头,粗略估算乌静宜这件事带来的经济损失,一家家的致电广告商金主赔礼道歉。忙的头晕脑胀。
一直到6点50分。才匆忙换上助理送来的礼服,坐上容正海的车,在车上一边化妆。容正海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稳稳的替她托着化妆盒。
她选择了深色的口红。涂在嘴唇上如熟透樱桃般鲜艳欲滴。她今年29,处子的青涩纯洁与岁月沉淀的成熟妩媚在她身上达到了完美的融合自己却懵然不知。
容诗娟只化了简单的妆容。她拿起发圈准备盘起头发。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她的发圈。
“我来帮你吧。”
容正海时不时会帮她弄下头发,她配合的转过身背对他。
一双大掌落上头顶。他动作很慢,手掌穿过她的发,缕缕发丝从他掌心滑落,鼻尖萦绕着她的发香,他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头皮,缓缓的按摩起来。
她总是很累。
却从来不会抱怨。
也许哪一天,她觉得经受不住这样的疲惫了,转个身就会离他而去。自从她4岁踏进容家的门到今天已经25年了,还能等他多少年呢?
“等我。”他忽然开口,打破车内狭小空间的静谧,嗓音有些暗哑。
“嗯?等会儿有什么安排吗?”容诗娟背向容正海完全没发现任何异常。
前排司机安静的把握方向盘,没有发出一丁点动静,空气里是迫人的安静。足足顿了有小半天的功夫,容正海方才开口:“今天晚上要谈事到半夜,没什么事就等我一起回家吧。”
“好。”
容正海的按摩手法非常舒适,按的她昏昏欲睡,她闭眼小憩,专心享受容正海的专门服务。在到达目的地下车前,容正海总算替她盘好了头发。
酒会地点是一栋私人别墅。容诗娟挽着他的手,走进别墅。已有数十人先到了,其中一大半是打过交道的。
她原以为就是一个没什么目的私人聚会。结果容正海却说有事要谈。她也没有多问,到了该她知道的时候,容正海自然就会告诉她。今天她的任务应该就是扮演一个花瓶。
陆陆续续又有人到达。郑辰儒也来了。
容正海热情的带着她前去打招呼。
“郑叔,许久不见,您愈发精神了。”
“郑总。”她跟着容正海叫了声人。因着容正海生母的关系,在相对私人一点的场合,他就会喊郑辰儒一声郑叔。
“正海。”郑辰儒同样热情的上前直接握住容正海的手。“今天的新闻我看了,这是有人要搞你公司啊。怎么样啊,人查出来了吗?有什么需要叔帮忙的就尽管开口。”
郑辰儒今天带的女伴是同样正当红的年轻女明星,与乌静宜之间有着激烈的资源竞争。所以他一上来就故意提起这个话头,即撇清自己的嫌疑,又可当众落一下容正海的面子。容正海却是完全不以为意,假装听不出他话外之意,认真的回答道,:
“我也找朋友查了下,是黑客干的,已经寻不到源头了。怀疑是过激的粉丝。”
“哼,竟然敢这么不守规矩。这人这么嚣张,早晚要逮出来狠狠教训一顿。”郑辰儒愤愤不平。仿佛遭受损失的是他自己一般。
“郑叔说的是。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嘛。”容正海摆出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我公司被这么一搞,损失可真的是难以估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