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百里秋叶发来的消息,她不能慌里慌张的直奔秦禾,想知道情况,就必去卞城。她几乎是每日每夜的赶路,路途劳顿,几天过后终于到了卞城。她不能多休息,若是错过一刻钟,事情便会发生怎么样的变故,她不敢想。
她这一路上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如果秦禾有大事儿,势必整个西秦都是有消息的,这是让她庆幸的,至少现在看来,她还来得及做些什么。
卞月楼。
她又站在这楼下,几乎是跑了上去,不顾黑衣女子的阻拦,探着头大叫,“百丽姑娘!百里姑娘!”
“姑娘,请自重!”
“姑娘!”
就在黑衣女子挥手要叫几个人把她轰出去的瞬间,百里秋叶缓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轻轻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她拉了拉有些皱了的衣摆,急匆匆上前,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百里秋叶轻轻笑出声,“姑娘来的,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百里姑娘,你知道我和他的身份,既然你选择告诉我,就请不要隐瞒。我在这儿谢过您。”苏言长舒一口气,表情凝重。
百丽秋叶依旧不紧不慢的笑,微微挑着眉毛,超前走了几步,“习小姐,这外面可不是说话的地儿。”
她心里一紧,习...多久都没有听过了。
她紧跟着百里秋叶进入内厅,“百里姑娘...”
百丽秋叶伸手止住了她的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在鼻子边轻轻嗅了嗅,“这茶是朋友送的,很难拿到。习小姐尝尝?”
苏言无心在这上面,虽心里着急,却并不鲁莽。百里秋叶这般磨她的性子,相比她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又或者,她能告诉她怎么做,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入口,有种淡淡的清甜之感,她虽在习家长大,也见过不少茶,喝过不少茶,可这一种的确是有点不同的,“好茶。”
百里秋叶抬眼看她一眼,那双眼睛里藏着一层纱,薄薄的,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只胳膊搭在一旁,姿态有些慵懒,缓缓开了口,“看来,李公子对苏姑娘还真是重要呢。”
苏姑娘...
苏言看着面前这个看似简单透彻的女子,心里不由的暗暗佩服,她这个人很可怕,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提醒她。
“恩。”她不想过多解释,“他到底怎么了?”
“苏姑娘别急。”百里秋叶说道,“苏姑娘可记得当初你与李公子见面,可是因为什么?”
苏言皱了皱眉头,“他在这里...”
“恩。姑娘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李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垂了垂眼眸,“是有人将他护送到这里。”
“恩?”她也好奇这个问题,可不想问李慕钦,她不想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什么人?”
“恩,这个,受人所托,不便开口。不过,我说这话的意思姑娘应该明白,李公子是有人帮衬着的,你也明白。”
她心里第一反应是爹爹。李慕钦是爹爹从牢中带出来的,那么送他来的人会不会就是爹爹派的人?那为什么要把李慕钦送到这里?越想,她觉得问题越多,似乎都缠成了一个大大的结。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恩。”
“李家被满门抄斩,偏偏李公子出逃。朝廷本不怀疑,因为有个不重要的死囚代替李公子死了。”说到这里,百里秋叶抿了抿唇,“可现在突然来了一阵流言,说当时死的根本不是李家公子,越闹越大,传到朝廷,这不,朝廷已经下令,彻查负责这个案子的官员和大小人等。”
“怎么会?这件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她握紧拳头,一瞬间明白了现在身处西秦的李慕钦处境的危险。
“苏姑娘。”百里秋叶摇摇头,“既然有人救他,就必定有人知道内情。人知道的越多,这消息传播就越快,况且,若是
针对的根本不是李家,而是救他的人,在找个恰当的时机,故意放风,造成今天这般局面还是难事儿吗?”
回到她在卞城落脚的地方,她的脑中反复想着百丽秋叶说的话。她的话分明是在暗示着什么,救他的人,是爹爹没错,那这般看来,这件事情必定是朝廷中与爹爹针锋相对的人。可她从来不知道朝廷上的事情。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眉头皱的更重,若是这样,她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去西秦找到李慕钦,躲吗,又是只能躲了吗?
尔代一向做事小心,乌力吉近日来的数次鲁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尔代勾勾唇角,看着赞木渐渐变黑的脸色,声音陡然变低,猛地一拍王座,“乌力吉,松戟上书所奏之事,你可有异议?”
松戟站在一侧,冷冷看着跪在地下的乌力吉,“父王,儿臣所言句句为真,若不是乌力吉将军对我北凉心怀不轨,儿臣自不会说什么。乌力吉将军夜半陷害我部不说,竟引来狼群,使得我北凉前沿守卫薄弱,再加之前些日子儿臣中毒,更是多次挑衅。白柳应该已经将乌力吉身边亲信送了上来,父王一问便可得知。”松戟看着赞木,字字如铁,他一直忍着乌力吉,不是因为动不了,而是想借机抓住些他这位大哥的把柄,可乌力吉太蠢,自以为自己聪慧,却五次三番落下马脚,又偏偏动了他不该动的人。松戟眼神冷冽,“望父王查明真相,还我北凉太平。”
乌力吉身子颤抖,怒目圆睁,抬起头,狠狠瞪着松戟,“松戟,你竟然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好你个松戟,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当我是北凉的将军!凉王,我乌力吉自打受降,忠心耿耿,若不是二公子有意诬陷,里应外合,我怎会落到如此境地?您若不信,自可问大公子!”乌力吉真是蠢的可怜,竟然将最后的希望压在了尔代身上。
“尔代,你说。”赞木问道。
“回父王,二弟在回城之后,跟儿臣提及过此时,若有怀疑,想要暗中调查,安插眼线并不为过,既然如今已有那狼皮的物证,还有亲信的认证,乌力吉将军的罪定是坐牢了。”尔代身子微微前倾,一番话说出,行云流水。
松戟早就料到乌力吉这蠢货要拉尔代出来,尔代替自己说话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乌力吉猛然惊醒,汗如雨下,从一开始,尔代从没有真正说过让他怎么做,一直是他,做了尔代手里的一把刀,他的手从来都是干干净净!他现在竟然没有任何证据反咬尔代一口,就连下毒之事,也是自己一手操办,尔代知情默认,现在又能做什么?乌力吉双拳紧握,死死盯着地面。
“乌力吉,从即日起剥去其大将军一职,念其过去功劳,幽禁将军府,终身不得出入!”
尔代眉毛微挑,还好,这乌力吉不至于太蠢,知道若反咬自己一口拿给松戟下毒一事出来,他这条命算是保不住了。